常钦深吸一气,少卿说的那传言,决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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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的最后一日,罩在青丘上头的结界似是消退了许多,万和宫里的日头亦是正好。
玄又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偏殿院落里的草皮上,眯着眸子晒着日光。
倒是弦锦,半个时辰前还兴致勃勃地自常钦的书阁中翻了本剑谱出来瞧瞧,半个时辰后,就已将书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昴日星君当值时就开始处理昨日积压的折子的常钦见此,着实是对这偷得半日闲的二人羡慕极了。
虽说今个儿是最后 一日,结界弱了许多,却也不得破开。
因顾及着这回的大会,常钦也掺和了一脚进去。
玄又同弦锦思来想去,觉得待到结束后再出去为妙,她二人可以不给无狐氏女君的面子,可必须要给常钦面子。
院落里种了棵帝女桑,应当是有十几万年了,高大茂盛树荫,遮住了半个院子。
风一吹过,叶子就簌簌作响,弦锦就靠在放置在帝女桑影子下的躺椅里,细碎的日光透过叶子的缝隙落下来,星星点点的撒了她半身衣袍。
玄又是被自刀中世界放出的白兔惹醒的,她一时不察,叫那白兔从刀中世界逃脱。
可这白兔竟也是个大胆的,此番出了刀中世界非但不逃,还窝在玄又身边又睡上一觉。
后应当是觉得饿,便开始啃玄又的衣袍,闹了一番动静把玄又惹醒。
玄又也是难得没了起床气,将白兔揣在怀中,越过廊庭,去寻常钦要了半筐素食,临走前还借了一套墨宝,这才回了小院。
常钦虽极想晓得玄又借她的墨宝作甚,却又被眼下的册子绊住脚,只得放她的背影潇洒离去。
玄又回去时,弦锦依旧将剑谱盖在脸上小憩。
她环顾一圈,左右无事,翻手便变出张木桌来,将借来的墨宝摊在上头,任那白兔在小院的草地上乱跑。
玄又只瞧了树下的弦锦一眼,便打定主意要给她画上一幅。
白虎主君画得一手好画一事,统共只有羲和神女和青帝二人晓得,常钦同扶柏等人,也只晓得她写得一手好字。
玄又望着弦锦衣摆上的微光,盘腿坐于蒲团上。
她下笔极快,好似这般闲暇的时间是她偷来的似的,寥寥几笔就已勾勒出弦锦姣好的面容与身形。
那窝在躺椅里的青阳帝君不似平素里的端正,剑谱随意地盖在面上,露出白皙的下巴。
也不晓得她是否是同玄又这样瞧起来整日闲散的天神在一块儿待久了,如今的青阳帝君身上,好似也平白无故多了几分闲散慵懒。
第47章 闲暇作画与画的是谁
笔墨在纸上蔓延,迅速勾勒描绘。
玄又恍然间念起,她同弦锦自初见的孟夏时节到如今,大抵也不过百日有余。
这样短的时日,远比不上同少卿与友一凝相熟的时日。
可也不知为何,她似是总是会对弦锦保留最好脾性,往日里那些个坏脾气,似乎从未在弦锦面前出现过。
很奇怪。
玄又低着头作画的时候想着,她心知自个儿如今,变得很奇怪。
“在做甚么?”
不知何时,弦锦醒了过来,将剑谱遮在眼前挡住日光偏头望向她,眼中闪过笑意,弯下腰抱着凑到脚边的白兔。
玄又未曾想到她现下就已醒了过来,颇有些猝不及防,吞了口唾沫才道:“画兔子。”
她不自觉地收紧手,纯白的纸下还压了一张画作。
上头画的正是弦锦,可也只画了大半。
玄又本欲趁着弦锦正在小憩时画完,不成想她竟忽低醒了过来,心下倒是莫名地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但又见弦锦一瞬不眨地望着自个儿,玄又挤出个笑脸掩盖自个儿的异样。
弦锦倒是觉得奇了怪了,“你此前,不是想吃了这兔子么?怎还有闲心画它?”
此前,玄又念着青帝家的兔子念了上万年,连那到手后,吃法是甚么样都想好了。
可如今,真到了她手上,却又当个玩物养了起来,她这心思,当真是叫人琢磨不定。
“我不过是想再等等。”
玄又冲她挤挤眼,“等着再过些年,我那昆仑墟上,便不是只有这一只兔子罢。”
“你想的倒是长远。”
弦锦仔细想了想,附和了一声,后将兔子抱在怀里,剑谱盖在脸上又睡了过去。
天神早已不需食用五谷,也不需睡眠。
不过是漫长的岁月里,那些闲暇还需要寻点事儿打发了罢。
可非要说天神是不死不灭的,也不然。
世间万般一切都有定数,生死也在定数之内。
而正因生死有定数,所以天神才会有历劫这一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