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未曾想到自个儿的小动作会被发现的玄又有些局促的闭上嘴,盯着弦锦手上的酒盏若有所思。
“这个挺好喝的,”弦锦见她盯了良久,顺势将手中酒盏递过去,“你要喝一些么?”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玄又晃了晃手拒绝她,“我不过是在想这个酒的名字,突然间想不起来了罢。”
弦锦顺她的话往下接,“那你现下想起来了么?”
玄又惋惜摊手,“并无。”
下首,有位离得近的胆大包天偷听帝君讲话的一个小辈突然插了一嘴,“白虎主君、青阳帝君,这酒名唤合欢。”
话音刚落,她就见方才还咬耳朵的二人霎时定住,视线似乎有些飘忽。
弦锦默不作声地放下手中酒盏,眼神飘了半晌,最后落在前头不远处的石柱上再也挪不开半分。
倒是玄又盯着面前酒盏中泛起的波纹,假装并未闻见小辈话。
不过就是合欢罢了。
玄又惯会自个儿安慰自个儿。
青丘的合欢、焚香大多都掺杂了些许催情的灵草,若是遵守本心,这点催情灵草便可视若无物。
可前提是遵守本心。
要说前些年前来青丘参加青丘女帝的登基大典的玄又喝下了这合欢酒后一夜无事,甚至借着酒劲在青丘睡上三日。
那是她那颗本心里压根就没掺杂旁的情情爱爱,所以才会无事,可如今,却又是个不同的景象了。
玄又自个儿心里清楚她对弦锦心怀不轨。
世间万般情爱,有的是有由头的,有的是没来由的就冲上来的。
纵使是活了三十多万年的玄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个儿之于弦锦的情愫,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用少卿的话来说,就是活了三十万年头一次开窍还甚么都不晓得,又呆又傻。
见面前的二人神色一怔眼神飘忽,方才说话的小辈以为自个儿是说错了话,趁着二人并未将注意放在她身上,悄无声息地同身旁的另一个小辈换了位置。
相较于身边这位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神游天外的玄冥帝君。
青阳帝君倒是依旧端着酒盏坐得笔直,面上神色不变,似是盯着那石柱上栩栩如生的狐纹研究,瞧上去同那传闻中一言不合就拔剑的青阳氏是完全搭不上边。
可这也只是在旁人看来,至于她内里早已翻滚成甚么样也就只有她自个儿晓得。
她心下晓得自个儿对于玄又的情愫,较之于玄又对自个儿的还要早上不少,也难怪她的心思细腻,所以才会想得更多。
玄又轻咳两下将自个儿混乱的思绪拉回正轨,装作无意的道,“不过是合欢,也无甚大事。”
也不知她这话是说给弦锦听,还是说给她自个儿听的。
“活了这么些多年,”弦锦压下心头的怪异,将酒盏搁在一旁,“还是头一回尝到无狐氏出名的合欢。”
闻言,玄又有些诧异。“头一回?”
弦锦点头,“头一回。”
见弦锦面色颇为怪异,玄又没奈住好奇,追着问她是怎的了?
弦锦顿了顿,这才开口说她许多年前也曾也来过无狐氏,约莫是无狐氏上上任长老结亲的时候。
若不是那长老在大婚当日依旧是那副无狐氏特有的花里胡哨的模样,弦锦倒真的要尝到了合欢的滋味。
青丘的无狐氏向来秉持术法修习里的随心二字,对于世间万事都是随心,就连情爱一事皆是从心而为。
第44章 从前小事与江湖故事
之于青丘的无狐氏而言,情爱一事。
可以喜欢这一个,也可以喜欢那一个。
可以爱这一个,也可以喜欢那一个。
喜欢和爱,博爱和唯一,放在青丘无狐氏的身上,并不冲突。
弦锦虽晓得,但还是对于这般修习法子及不习惯,故而于那年大会上,也没坐多久便回了穷桑城。
至于后脚被传出是个辜负无狐氏长老的负心人,蜗居在穷桑城里的弦锦真真是一概不知。
若不是扶柏闻见传言,前去穷桑城做客,弦锦估摸着这传音应当会一直流传,传上个万把年的,最后传到这群小辈耳中。
那可真真是丢死人了。
细细听完弦锦所言,玄又属实没憋住,撇过脸去笑出声了。
弦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顺手将摆在 二人跟前的酒盏往外推了推,她现下,不大想瞧见合欢。
大典仍在继续,望舒神女却已御车带着三足金蟾上了云海。
原先还明媚的天色一下便归于黑暗,只有点点星子在云海里沉浮发着微弱的亮光。
弦锦同玄又由两个无狐氏仙狐侍女引着,就寝于前些日子新建的,用来专门为天神设立的寝宫。
还未进去,玄又就已闻到了寝宫内的迷香,倘若是叫她形容,那定是形容不出来的,总之,玄又只觉得这味道,刺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