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常钦满脸嫌弃地望着这三人,心下暗道这大帝帝君的颜面,属实是被放在脚底碾了一遭又一遭。
山顶之上的仙宫里,白泽帝君见着不复往日沉稳,不停抹眼泪的天帝,着实震惊了一场。
而后又闻见外头青帝同勾陈大帝的鬼哭神嚎,手中的茶盏险些滚落至地上,只觉得自个儿在这大吉之日,应当是进了酆都,不然怎会似是撞见鬼了一般。
宫中不断有神官来来去去地清点酒水和各类膳食,外头的神女忙着给整个山顶上铺着的云锦上的褶皱展开。
平素端庄稳重的天后也未曾与诸位仙家天神交谈,只打量着宫中装潢。
忽地快步走至正在给大典四处石柱上施法装扮凤凰纹样的神官身侧,指了指凤凰衔珠的样式摇头。
“这处法术错了,这儿的珠子上的纹样应是偏上,且在左面有云纹。”
而后,神官又见天后在宫中四处转了转,命数位神官再度细细盘查一遍。
后将神官长唤至身边,吩咐道:“今日婚宴上的酒盏中的酒准备时,每个酒盏中不可超过半盏。”
“诸位仙家天神的贺礼需用三个册子记上,日后一份送往太极正殿,一份送往昆仑墟,一份送往穷桑城……”
白泽帝君听天后絮絮叨叨的吩咐,光是听着就觉得自个儿脸皮隐隐发绿,往下一瞧,那瀛洲山的神官长脸果真是绿了。
可这也难怪,天后出嫁时将将七万岁,正处穷桑城三个氏族中内讧不久,百废待兴时。
婚宴时最为劳心劳累的并不是她的爹娘,而是青阳帝君。
青阳帝君操着一颗老妈子心,于她出嫁时,将贺礼由架架长车自穷桑城一路延至太极正殿。
正是因青阳帝君对她婚宴的看重,这才有了天后如今不可动摇的地位。
如今将她护在羽翼下的青阳帝君就要出嫁了,又教她如何不看重?
可天帝之于她,亦是如此。
遥想当年,他被选中天帝继任时,不过十万岁,将将上神。
在当年的老牌仙家天神眼里,就是个奶娃娃,是玄帝同青帝手把手,劳心劳累地教他该如何治理。
那些时日里,留在太极正殿中批阅折子最多的并不是他,亦不是他手下那些个神官。
反倒是玄帝同青帝,后又有不少仙家天神起了反叛的心思,玄帝便撸起袖子,去一个一个处理,极地异动时,亦是玄帝前去处理。
时至今日,天帝还能忆起百年前,仙家天神得知昆仑墟的白虎主君就是那连宫殿都没有的玄帝时,不间断递到他手上的折子。
昔年,于青帝痛失所爱时,天帝甚至都要认为玄帝同青帝一样,在往后的日子都会是个孤家寡人时,上界突然就传出了她和青阳帝君的传言。
而青阳帝君,又是教习他剑术一课的夫子,谆谆教诲。
虽然她二人常一口一个死小子的换他,可他晓得她二人心中,并非真的将他当死小子看。
而如今,此前,似是个长辈教导他的玄帝同青阳帝君就要成亲,教他怎么能按捺得住。
待到穷桑城和昆仑墟的长车自两边行至瀛洲山时,青帝同勾陈大帝已哭过一轮。
眼见那银白的冕服下摆隐隐露出的玄红婚服,少卿同扶柏眼底又是包了一包泪。
后又见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下长车后,是彻底忍不住了,迎上去时都是泪流满面的模样。
冕冠上的白玉十二旒挡在眼前,叫弦锦同玄又看不真切眼前的祥云。
少卿和扶柏便上前一左一右的给二人搭手引路,不承想,二位帝君把手一甩,互相牵住了对方的手。
少卿深吸一气,略带哽咽着捣了捣扶柏,“你瞧瞧她二人这破脾气……”
“你消停点吧。”扶柏一手捂住眼,一手递了张帕子给她。
瞧着走在祥云上的身影,友一凝搂住以秋枫,竟是又要哭出来。
祥云铺成的路不长,每走一步,身上的冕服便消散一分,走至山顶时,玄红的婚服就已彻底露了出来。
那婚服的样式是一样的,一双宽大的袖袍上,一面用金线绣着虎纹,一面绣着凤凰祥云的纹样,就连头上同冕冠差不多的金冠亦是一样的。
天帝亲临大典,立于开天神斧前,执起婚词,念道:“一拜天地开合,受清浊之洗。”
玄又同弦锦一道朝瀛洲山上的盘古斧弯腰拜上一拜。
“二拜四海八荒,受苍生之礼。”
大典上的二人转身,对着下方自四海八荒而来的仙家天神弯腰行礼,待二人直起身子后,便是帝君阶位下的天神向二人行礼。
“三拜故剑情深,当永世同合。”
闻言,玄又同弦锦缓缓地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