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对赵舒权到底有什么用呢?
他担心得要命,也害怕得要命。冯枫和姜小芬给他讲过的绑架案中,不是没有赎金支付后却没有成功把人救回的惨事。更有甚者,绑匪甚至有可能在最初便杀死了受害人,后续只是耍弄警方和家属。
那么赵舒权呢?他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是不是交出赎金就一定能把人带回来?而听赵欣的意思,即便是赵家,要想一下子拿出这笔钱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曹瑞无意间发现自己嘴里有浓郁的血腥味,听到姜小芬在身后叫自己,才恍然发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并且沿着走廊快要走到头了,再走几步就要撞墙。
小助理站在他身后弱弱地说:“曹老师,咱们订的房间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姜小芬,看到小助理哆嗦了一下,便问了句:“怎么了,冷么?”
姜小芬低下头:“不、不冷。就是……就是曹老师你这样,好吓人……”
曹瑞沉默片刻,缓缓放松了脸部的表情,低声说了句“抱歉”。
姜小芬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曹老师!这个时候还让你顾虑我的心情。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对了,你应该饿了吧?我、我去叫客房服务。”
“小姜。”曹瑞淡淡地把人叫住,“没事的。赵舒权会没事的。别害怕。”
姜小芬眨了眨红肿的眼睛,用力点了下头。
走进房间,曹瑞重重地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胸口沉闷郁结的情感像一坨粘稠的沥青堵满了整个胸腔。他觉得透不过气,也克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警方带来的那些器材他看都看不懂,专业术语听起来也很费力,他甚至没有能力为“一亿美元”的赎金做一点贡献。
他垂下头将脸埋在手掌中。嘴里的血腥味更浓。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去预测最坏的结果,在这种时候哭哭啼啼或者怨天尤人只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持续的震动。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一个陌生而奇怪的号码,明显不是国内的手机号。
他犹豫了半分钟,还是选择接听。手机另一端传来一个带有粤语口音的陌生中年男子的声音:“是曹瑞先生吧?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方便说话么?”
曹瑞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谁?”
对方声音很低:“你想见赵舒权么?”
曹瑞心中一凛:“你!你是什么人!?”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亿美金很难一下子筹到吧?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一个人过来,我可以让你们见面。地址,我随后发到你手机上。今天下午四点,你一个人来,不许告诉任何人。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守约,一切交易作废!”
“等等!”
曹瑞倏地站起身,对方却已经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只剩下单调而茫然的电子音。曹瑞手里拿着手机,与端着餐盘站在门口的姜小芬四目相对。
·
赵舒权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他愣了一下,试着活动身体,感到一阵尖锐的剧痛从肩膀传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头被罩在一个黑色的头套里,侧身躺在某种晃动剧烈的交通工具中。
发生了什么?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为什么会是这个状况?
记忆复苏,赵舒权的脑海中回想起车祸发生的那个瞬间,汽车底部突然受到冲击,紧接着被一股力量掀翻,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被摔得头晕目眩,身体各处传来沉闷的钝痛,耳朵嗡嗡作响。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几个戴着头套的男人暴力拉开车门,割断安全带把他从座位上拖了出来。
随后,一块散发着浓郁乙|醚|气味的手帕被按在他脸上,赵舒权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是绑架?
赵舒权心中一阵焦灼。如果自己真的是被绑架了,绑匪应该会通知自己的家人吧?那曹瑞呢?曹瑞还好吗?平安无事吗?绑架是只针对自己一个人的么?
只有自己被绑架的话,其实也没那么糟糕。赵欣总会有办法的。他那个不正经的哥哥虽然平常看起来极度不正经并且欠揍,真要遇到大事还是足够靠谱的。
他只是放心不下曹瑞,不知道人怎么样了,肯定是茶饭不思,吃不下、睡不着吧?
不管怎么说,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交通工具的剧烈颠簸将赵舒权一次次抛起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跌落。赵舒权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大概率是受了伤,被剧烈的颠簸弄得疼痛难忍,脑子也被颠得不管用了。
有规律的颠簸和咸湿的海风气息让他确定自己是在一艘船上。对方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呢?难道自己已经不在新加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