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达尔心里叫苦:“我没有,你不要乱冤枉人。”
“是吗?你认识他这么久,会不知道他和沼哥哥真正的关系?”
这波属实是迁怒。
说到底瓦达尔就是钟离世府上受重视的书童,就算他真是钟离世的心腹,也未必会知道斯百沼的私事。
草原谁人不知斯百沼生平随心所欲惯了,说要隐姓埋名去历朝,当即就没了踪影。
这三年除了斯山启有他的消息,谁也联系不上他。
被她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指责,瓦达尔也冷下脸来:“宗楹楹,你该想清楚他的身份。”
“他什么身份?”宗楹楹仰着脸,红着眼眶里有要掉下来的泪珠,“一个身份尴尬的和亲皇子!如果不是沼哥哥,他现在保不准死——”
“想不到在宗姑娘眼里,本殿下如此担不起事。”柴雪尽轻声打断了宗楹楹的口无遮拦。
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包厢仅有的几人都探出脑袋来吃瓜。
他就那么站在走廊上,姿态挺拔从容,一张芙蓉脸清雅漂亮,眼神很淡,看过来的时候却让宗楹楹感到了压迫。
轻视以及失望。
宗楹楹迟钝地想,他在失望什么?
他又凭什么对她失望?
她猛地抬头,直视柴雪尽锐利的目光:“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来这里?”
柴雪尽理了理弄乱的袖子,这身粗布衫过于粗糙,磨得他手腕通红。
有些事终究是他想太多,非要强求,弄得自己不舒服,还凭空惹麻烦。
他弯了弯细白的手指,撩起眼皮子看向死死盯着他中指的宗楹楹,似笑非笑道:“看在斯百沼的面子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
宗楹楹一听就怒了,往空中甩一鞭子,仿佛隔空要抽在他身上:“用不着。”
柴雪尽却不理她了,拍拍无声挡在身前的瓦达尔肩膀,轻声说:“走吧,回去。”
瓦达尔点点头,深深看眼愣在原地的宗楹楹,半侧身护着他离开了茶楼。
被这一闹,柴雪尽没了去田野的兴趣,随意找一处小摊,与瓦达尔用过午膳,又去了趟医馆便打道回府。
山间小院固然冷清,胜在安静。
柴雪尽让瓦达尔搬了个摇椅到神树下,拿着本医术琢磨,瓦达尔在旁按照他的指令将买来的各色药材研磨切料。
两人各有各的忙,偶尔累了,停下吃块糕点喝喝茶,小半天过去了。
临近傍晚,一道清脆的鹰啼响彻云霄,又像在头顶如响雷般炸开。
柴雪尽抬头,只见一臂长的大翅膀乌云蔽日般罩了下来,眼看要往他身上扑。
“嘘——”
那庞大的鹰闻声不满发出一长声啼叫,翅膀微转,眨眼略过他们,落在后面的神树上。
身旁瓦达尔拿着哨子的手都在抖,当着自己的面能让鹰把他给伤了,回头斯百沼怎么罚都不为过。
他身子太弱,被这鹰一扑,不知得伤成什么样,还好,救着了。
瓦达尔回过劲来,回头指着鹰就骂:“往哪里扑呢?三王子就让你那么扑他啊,真把人弄伤了,三王子得扣你口粮。”
那鹰像是听懂了,耀武扬威似的展开大翅膀,威胁地抖了抖。
“得,我打不过你。”瓦达尔瞬怂,转过脸见柴雪尽正盯着鹰看,“它是王子养的,叫空吾。”
“养了很多年?”
“从一颗蛋就开始养,我之前只是听说,这也是第一次见。”
柴雪尽看过瓦达尔攥在手里的口哨:“它随斯百沼在这里住过。”
瓦达尔道:“在王子去历朝前,如影随形,后来交给王代养。”
原来如此,柴雪尽往空吾的爪上看,那儿捆着个信筒。
敢让空中霸主当信鸽,斯百沼果真不拘一格。
他想了想:“它听你话吗?”
瓦达尔收拾桌上让空吾扇乱的药材:“它认人。”
也就只有在紧急时候吹哨才会理。
柴雪尽苦恼道:“那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瓦达尔听不得这种话:“怎么会,在这有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事吗?”
柴雪尽指了指空吾的爪子,两手一摊,这事儿他还真帮不上忙。
瓦达尔看看歪着脑袋的大鹰,再看看很识趣的柴雪尽,两眼一黑,那这取信的重担只能自己来了。
于是,在夕阳完全落进地面前,柴雪尽撑着脸,看着瓦达尔忙里忙外,用一堆吃食试图诱惑栖在神树的鹰。
天渐渐黑了,瓦达尔仍没能让鹰下来,他撸起袖子:“殿下,我上去吧。”
“你上去,它指不定就飞走了。”柴雪尽实话实说,这鹰看着通人性。
瓦达尔一脸受伤:“那怎么办?”
柴雪尽施施然起身:“我来试试。”
也只能这样了,瓦达尔想着站到一旁,死马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