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打听。”斯百沼唇角隐隐带着笑, 不像是不准问,反而要秀。
钟离世太懂他了, 在书案前站定:“你送小彩鱼的那位病了。戎栋给他请的大夫。”
“什么?”斯百沼肉眼可见的慌张, 顾不得几条红绳缠绕,一股脑收进怀里, 起身的同时不忘数落,“连个人都照顾不好,送亲使当真失职。”
骂骂咧咧的, 像是要去拆了戎栋。
钟离世不是想为人开脱,实话实说:“是那位殿下午睡没关窗着了凉。”
翻窗送小彩鱼的斯百沼当即住嘴了。
“你要去探望他吗?”钟离世问,“去的太快会让戎栋看出来你重视他,到时候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斯百沼看了他一眼,健步如飞往外走, 嚣张的语气落在房内:“他可以试试。”
“没想到还真上心了。”钟离世皱皱眉头, 抬脚跟上,“王子等等我。”
二殿下发烧了的消息一传出来,先惊动酒醒大半的戎栋, 在随行无太医的情况下, 当机立断去请钟离世帮忙。
大夫来的时候, 戎栋像个木头桩子不声不响立在床边,被强制卧床休息的柴雪尽则捧着本东夷游记津津有味地看着。
以脸色判断, 酒后脸颊浮肿又难看的戎栋更像病了。
柴雪尽脸色绯红,精神倒是不错,偶尔咳嗽两声,没太大的事。
大夫把完脉,又细细瞧他的脸色:“殿下感染风寒有些发热,喝两贴药便好,但身子太弱,需多多注意保暖。”
“多谢。元乐,送大夫出去。”柴雪尽抬头笑了下。
等大夫随着元乐走了,柴雪尽这才去看显然游魂的戎栋,不知在郡王府发生了何事,戎栋格外沉默落寞,像是挨打的丧家之犬。
“我这是老毛病,戎大人可以放心回去休息。”
“暂时走不了,你用不着故意生病拖延时间。”
听听这让人想捅刀的发言,柴雪尽笑了:“我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体和你作对?”
因为他知道他们按时抵达海雅一事迫在眉睫。
答案在戎栋舌尖滚了几圈到底没说,酒意麻痹大脑没错,戎栋没忘记他们迟到早成定局。
之所以对着生病的柴雪尽出口伤人,是戎栋潜意识的偏见作祟,真对上柴雪尽的讥笑,又不想说了。
对方被问的像个哑巴闭了嘴,柴雪尽心想,算了,不和这愚忠的狗腿子计较。
但人在跟前就是碍眼,柴雪尽不免尖酸地驱赶:“现在我要休息好早日病愈配合戎大人计划,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戎大人能别在这站着了吗?”
“你什么意思?”戎栋问。
“意思就是看见你很烦。”柴雪尽不留情面道。
他们本就相看两相厌,彼此不信任。
戎栋有些头疼,说不清是宿醉还是他的缘故,再互相伤害没好处,戎栋刚要走,就听门外护卫来报,说是斯百沼和钟离世来了。
这很符合常理,毕竟生病的是和亲二殿下。
戎栋又站回床边当木桩子,惹得柴雪尽偏头凉凉露个笑,好一个装模作样。
先进来是事不关己的斯百沼,看了柴雪尽一眼,应过戎栋的问安自顾自找个地方坐着,似不关心柴雪尽如何。
这位的装模作样更胜一筹,不知是谁昨晚抱着他又摸又亲。
柴雪尽没什么表情,同落后的钟离世说上了话。
“抱歉,是我太不小心,这么晚还让两位来一趟。”
“殿下太客气了,生病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钟离世笑道,“大夫怎么说?”
“小风寒。”柴雪尽回答,“不会耽误启程去海雅。”
在场几人对谁最着急去海雅心知肚明,反正不会是他这个冒牌皇子。
钟离世和稀泥:“殿下放宽心,我王得知这边的事只道好好照顾殿下,待一切妥当再动身,王很清楚殿下及承昌帝的诚意。”
此话一出,戎栋和斯百沼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钟离世装瞎看不见,又道:“殿下喜欢看书不妨等病愈后多去我府上走动,我那的藏书阁充箱盈架,绝对包殿下满意。”
至于他到藏书阁看的是书还是男人,这不在钟离世的过问范围。
戎栋眉头微皱,实在没资格逾越去做柴雪尽的主,他一个送亲使在这两位面前放肆,太不像话了。
柴雪尽淡笑着应下了,全程没看过斯百沼,仿佛关系淡薄。
探视结束,钟离世和斯百沼走后,戎栋也在他喝过药后退了出去。
深夜里,处在林间的城堡寂若无人。
灯火微亮间一道身影站到戎栋房门前,两短一长如百灵鸟的哨声后门开了条缝,影子无声滑入,门缝随之合拢。
戎栋就站在门前没动,看着那道进门后隐入暗影里的人形:“计划有变,无法立夏前赶到海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