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呢?是不是后悔离开家了?那就回来。觉得下不来台哥接你去!”
“再不出声哥翻脸了!哪有这么不懂事儿的小孩儿?不怕家里人着急是不是?”
“好了冬阳,咱俩好好说。以后哥不干涉你的工作,也不安排你的生活,你先接电话。”
……
秦冬阳坐在去X市的客车上,反复地听他哥那些又横又打商量的话,听他迫切而又真诚的担忧,心里极酸极痛,硬撑着一份狠心不做回复。
怎么交代?
他把自己活错了,怎么跟亲人说?
这一走所有人都被他拽进混乱里来,真不应该,可是再折回去就真成了闹剧。
就让他们都恨我吧!秦冬阳咬着唇想,都讨厌我,都别惦记我。
我是一个自私鬼,眼睛里只有自己那点小事,没格局没担当,都别管我了,让我混日子吧!
秦大沛实在拿远在天边的弟弟没办法,只好给瞿梁打了电话。
瞿梁不知怎么说好,“大沛,你看这事儿弄的。是瞿哥疏忽了。我以后没法见你们了!”
“和你没关系。”秦大沛再急也通情达理,“是小崽子起了犟劲。瞿哥别上火,他那么大的人,自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愿意出去晃几天就出去晃,掉不了肉!”
“唉!”瞿梁仍旧叹气,“你还安慰我,心里肯定开锅了!林巍估计是不乐意了,他都没联系我,直接让老虎找弟弟呢!”
秦大沛想了想道,“巍子没那么糊涂,不能迁怒你,这是着急了。我联系他。瞿哥你该干啥干啥,没事儿啊!我弟弟我了解,也就混蛋到这样了,不会再做更出格的事情,犯不着太担心。回头逮着他我亲自去给瞿哥道歉。”
“那不至于。”瞿梁忙说,“只要他安全就行。你们赶紧想办法找吧!找着了千万告诉我一声。”
秦大沛应了,挂断这通电话又给林巍拨了过去,“让臭小子出去浪荡两天吧!该找咱们的时候自然找了,别太折腾老虎。”
林巍挤不出秦大沛的豁达,只说进展,“老虎说有监控显示他去客运站坐车了,既然选择客车,肯定是去T市附近的城市,你觉得能去哪儿?”
秦大沛闻言思考一会儿,“觉不出。他个大小伙子,身上有钱,去哪儿不行?反正不至于出啥事儿,等他主动联系咱们吧!”
林巍不认为秦冬阳会主动联系,半天过去了,他还没把突然出走这件事情同秦冬阳联系起来。从小到大都不声不响,有心思藏着有委屈忍着的人,怎么突然就做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举动来?
林巍非常清楚秦冬阳并不愿离开自己,却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方式抗争。
早知道如此就不逼他走了,相对于外面的世界能否比自己身边安全,林巍更担心秦冬阳的情绪。
若非实在崩溃,他怎么会不顾大局不顾别人的感受呢?
十年暗恋都熬过来,沈浩澄的离开和水隽影有意或者无意的推动令他鼓足勇气凑到自己身边,受了那么多的冷漠轻视都忍得住,这是实在到了极限吧?
不敢再细想了。
秦冬阳说想和他好好在一起,想陪着他一起面对风雨,甚至肯胆战心惊地住进林宅去,自己却把老实人逼到了尽头。
哪怕这样,也还是在向瞿梁道歉……
心房猛地搐痛,林巍伸手捂住了胸口。
张依卓见他始终微勾着头,不说话不做事,有点儿担忧地问,“林律您是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林巍勉强抬头,“午休吧!”
说完他就丢下实习生自己走出了律所。
廖杰迎上他。
“回毛坯房!”林巍简短地说。
“林先生……”廖杰沉吟。
“我说回毛坯房!”林巍的声音冷极了也烈极了,“谁敢拦着我咱们就拼命!”
秦冬阳没有关机,怕那样会引起大家的恐慌,他只是不接电话,并把林巍的微信拉黑了。
别白当混蛋啊!这么不健康的感情,彻底结束吧!
刚到X市,林巍的短信息就发过来,“我知道你恨我,林哥身有镣铐负不了责。冬阳,别这么闹。”
秦冬阳站在X市客运站口看了会儿手机,仰头望望湛蓝的天,更加坚定了些:沈律和道义是他的镣铐,我是干扰,应该彻彻底底地分开。
没有提前做好任何准备,未来和这完全陌生的城市一样令人茫然,秦冬阳边在街上走边没方向感地张望,想先找个地方安顿自己。
肉身有了着落,才能思考灵魂的事。
用心打量着城市的样子,秦冬阳暗暗地说我要能不靠哥和林律给的钱在这地方活下来,怎么狼狈都算赢了自己一回。
人生倘不故步自封,感情才有脱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