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
周昱衡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在发呆啊?”
然后有些担忧地伸手靠近我的额头,“是生病了么?”
我下意识地身体往后仰,扭头避开了他的手。
“没事,只是晚上没睡好而已。”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他太担心。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也没再追问,只是替我盛了碗猪肚鸡汤,说那正好得补补身体。
喝下温热的汤,却依然无法抚慰我心里的慌张,那两张照片始终如鲠在喉。
之后的两天,只要在校园里稍微与周昱衡贴近,我就会不动声色地赶紧和他拉开距离。
然后神经质地环视周围,观察是否有人在偷拍我们。
我知道周昱衡肯定也察觉出了我的反常。
但是他大概以为我还在执行“避嫌规则”,贴心地什么都没说,只是陪在我身边。
恋人的包容让我更加煎熬。
凌晨两点,我在床上辗转打滚后依然无法入睡。
于是做好心理准备,再次点开那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照片。
一张照片的背景是在校外的餐厅,我坐在周昱衡左边,侧着身体挡住了他的脸,像是和他在接吻。
由于一起吃过太多次饭,拍摄的视角也很窄,分辨率不太高,我无法看出具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唯一能肯定是,这张照片肯定是借位造成的错觉。
因为我的谨慎,我们在公共场合还是很注意分寸的。
而另一张照片…
是在林荫路上被拍的,画面上我单膝跪在周昱衡面前,微微仰头正对在他的腰间。
周昱衡靠在树上,双腿之间笼罩着一团阴影,仿佛隐藏着什么惹人遐想的秘密。
愤怒之余,我不得不佩服镜头的语言,谁能想到当时我只是在帮周昱衡系鞋带。
我几乎可以想象,藏在短信背后的人会用它造出多么离谱的谣言。
这几天我打过去的电话对面都是关机状态,质问他身份和动机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也许他只是单纯嘴贱想骂我两句就结束了呢…
这个侥幸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了下去。
这样精心找的角度,用处肯定不止于挑衅我。
他的下一步动作,估计是曝光吧。
大家并不会关心是不是借位,“计算机系系草是恶心的同性恋。”这样的标题已经足够有爆点。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告诉周昱衡的原因。
他平时在实验室本来就挺忙的,再赶上毕业开题,以及虽然还没公布但以他的绩点肯定能上的保研名单。
我不会让这些无聊的事情打扰到周昱衡的。
我常对周昱衡充满了保护欲。
即使是他先表白的,我也总觉得是不是我之前的行为有越界,影响到了他的取向。
所以无论未来会如何变化,我也不想让他了解这个圈子里的脏东西。
我必须要在周昱衡发现之前解决掉这件事。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我在网络上无法查到那个手机号码的任何信息,私下询问了许多同学也没有获得答案。
不知对方何时会公开的焦虑与隐瞒着恋人的愧疚,同时折磨着我的神经,让我整夜难眠。
“砰——”
我回过神,才意识到我刚甩开了周昱衡递过来的水杯,仅仅因为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
而周昱衡震惊又担心地看向我,嘴角挂着苦笑。
我鼻子一酸,明明是想保护他,可我却又让他这样难过。
只能苍白地低声找补道,“抱歉…我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周昱衡叹了口气,向我敞开怀抱,“这次专属充电宝也没用了么?”
我差点在走廊上直接哭出来。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周昱衡,提出想自己在学校里走走。
其实我刚刚本来已经想坦白了。
但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我不愿意告诉周昱衡的原因,阻止了我开口。
要解释这件事,势必要跟他讲我和沈与容那群人的恩怨。
那他会不会认为我也是那样的人呢?
即使他相信我,也说不定也会产生一点偏见呢?
我知道不该这样怀疑周昱衡。
但,面对经过漫长岁月后的如愿以偿,我不敢让这脆弱的童话再经历任何考验。
不知是秋风太强劲,还是心理压力太大,回到宿舍后我竟然开始有些发烧。
好在我之前在寝室囤了一些常用药。
寝室空无一人,我吞了两片感康后就赶紧躺上床裹紧被子。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的脑子逐渐开始迷糊,却还强撑着不肯陷入昏睡。
仅存的意识集中在听门口的动静。
周昱衡怎么还没回来?
他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