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星一路走过来,视线停在他脸上。
他脸上也浮着一层薄薄的绯红色,靠在门框上,头抵着门板,像是在醒酒。
她走到他面前,抬头问:“喝了很多吗?”
郗行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我酒量不好。”
许燃星的视线越过他,扫向餐桌上下,他们喝的度数不高,但空瓶子已经摆了二十几个了,算下来喝得也不少了。
估计是比许鸢强一点。
她压低声音问:“那你问出什么了吗?”
郗行深吸一口气,有点委屈地说:“不行了,楚泽那货酒量太好了,我和老周加起来都不行。”
再喝下去,别说套话了,他估计连自己的秘密都要全说出来了。
许燃星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你有秘密吗?”
郗行顿了下,大约是酒精上头,令他反应有点迟缓了,他闻言轻笑了一下,点头道:“当然有啊。”
许燃星眨了下眼,慢慢问道:“是什么?”
郗行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下眼,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的秘密,你不是都知道吗?”
其实他这个人,平时行事光明磊落,大大方方,没有什么不能跟人讲的。
如果说真的有,以前,就是关于自己只能接受陆之淳的疏导这么个秘密。
他好歹是S级哨兵,是蓝星军方最看重的顶级战斗力。
有人倚重他,自然也有人忌惮他、畏惧他,甚至是嫉妒他。
要是被人知道他的秘密,那些人很可能转头就会对陆之淳不利。
他们动不了郗行,但如果动一个小小的向导,就可以彻底钳制郗行,或许很多人会很乐意尝试一两次。
所以他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
许盛算一个,老何算一个,再往上的高层大概也有一两个知道的。
再多就没了。
郗行看着许燃星的眼睛,微笑着轻声说:“我的秘密,都跟你有关啊。”
许燃星看着他眼底闪动着窗外的光泽,格外的温柔多情。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忽然就想起了刚才许鸢抓住她肩膀一边摇一边痛心疾首的声音:“星星!记住!哨兵都是大猪蹄子!为了疏导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她失笑着退开半步,非常清醒地说:“你喝醉了就去睡觉。明早还要赶回训练营。”
那厢,周巍还在苦苦支撑。
圈子兜了一圈又一圈,还是说不到重点。
最终还是被楚泽灌倒了,整个人往桌上一趴,口齿不清地说:“我……我不行了……实在喝不下了……实在问不出来了……”
他对面,楚泽冷静地放下酒杯,显然还很清醒。
他还有余裕站起来,将桌上的、桌下的酒瓶子和碗筷收拾起来,酒瓶归酒瓶码好,餐具放进水槽里,还贴心地洗好擦干净,动作干净熟练,甚至都不需要家务机器人动手。
洗碗的时候,他非常自然地挽起袖子,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许燃星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小臂上方的一条长长的略显狰狞的旧伤疤。
很奇怪。
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基本已经可以做到完全不留下疤痕了。
但是他那道伤疤明显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楚泽收拾完,就准备走了。
许燃星糟心地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知的周巍,心说这两个不顶用的男人。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楚泽经过她的时候,稍稍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伊莱,看到许燃星,就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姑娘。
他站在许燃星面前,朝她含蓄地微笑了一下,沉默寡言的脸上柔和了几分。
他说:“我知道你,机甲设计的天才。风行有你,有他们两个,一定能回到当初那个巅峰的时候。”
许燃星问道:“你确定不想回来吗?他们是真心实意希望你能回来的。”
楚泽垂下眼,轻声说:“我回不来了。”
说完,他没有再留下来,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
身影从走廊尽头消失。
许燃星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就感觉到原本靠在她门板上已经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朝他看去,诧异地发现他此时眼神清明,一点儿都不像是喝醉得晕晕乎乎的样子。
“你……”
郗行抬起食指搭在唇上,无声地“嘘”了一下。
然后转头用口型说道:我跟上去看看。
果然还得是实干派,周巍那种兜圈子的方法根本没用,遇上楚泽这种一人能喝趴十个周巍的人,他再有计谋都毫无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