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0年1月30日,江百宫裕仁飞机失事身亡。
三天之内家族中被压制了多年的各方力量呈井喷之势爆发,上一任家主尸骨未寒却连葬礼都无人过问,为了争权纷纷脱落了虚伪的和善面具露出丑陋的骨相。
姑姑抱着哭成泪人的真央,安慰着她们母女三人。
同为嫡系,叔叔不中用,只有这一个姑姑看着还像回事。
也只是看着。
在这种地方长大,谁又真正是个小白兔呢。除了真央那种蠢货。
蔻蔻对着两个录取通知发呆。
爸爸没有回来参加她的毕业礼。
从小只要真央有的,爸爸会一个也不少地给她也准备,但只有这个毕业礼,永远欠下了。眼睛又红又疼,从来不哭的人更加不适应这种生理变化。
她用了一天一夜来接受这个事实。
没有更多的时间,因为禅院家的人第二天就上门挑衅了。父亲不在了,未来的江百宫还能护住妈妈吗?
如果是支系上位,那不可能,那些人丑陋的嘴脸现在都已经藏不住,一旦得权,恐怕还会帮着禅院对付她们。
那能靠谁呢?
母亲当时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但还是强撑着想要保护两个女儿。
蔻蔻问妈妈,你信我吗。
信我,你就疯吧。一切都不要管,交给我。
也许真的是禅院的血脉太过不正常,母亲真的就信了她。心里那一根弦松开,她就真的失去了意志。
当时的蔻蔻还太小,即便站出来也不可能争得过那些老东西。
要找一个枪手。
只有两个选择。
比起一直在权力中心圈的姑姑,叔叔是真的一心沉迷艺术,只在董事会挂个名的存在。蔻蔻选定了人,却也没准备对姑姑做些什么,那时她的目标只有支系的那个想要夺权的男人。
直到几天后她从在财阀工作了好几年的阿澄口中得知姑姑早就在暗中与父亲作对多年,这次也是因为想要得到母女三人的支持才与她们亲近。
那女人甚至得意洋洋,仗着嫡系的身份,好似接管整个江百宫已成定局一般。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在父亲葬礼前的七天内,蔻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殚精竭虑,计算、买卖、操控人心。
江百宫蔻蔻,是被全力培养的接班人,更是盛产疯子的禅院家血脉。
她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联系葬礼场地时提前在四角埋下了咒物用于吸引咒灵。每一个人的站位她都了如指掌,细微到秒的计划,分毫不能差。
支系的那个男人要死得出其不意,至于姑姑,要死无全尸。
葬礼那天罕见地下了雨。
气温很冷,几乎掉下来就是细细的冰碴打在人的身上。
出门之前蔻蔻对真央说:“今天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保持冷静,待在妈妈身边,一步也别离开。”
参加葬礼的都是普通人,但真央是能看到咒灵的,蔻蔻怕她出事更怕她坏事,所以让她跟身为咒术师的妈妈在一起。
葬礼现场安静而肃穆。
无论真假,所有身着黑衣而来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都是悲伤痛苦的泫然欲泣脸,仿佛他们真的关心一样。
蔻蔻站在亲属的位置,半垂首,冷眼旁观。几天来她将自己的计划反复想了无数遍,最终确信万无一失。
手持白菊的阿澄站在人群中,对她微一点头。
去上厕所的真央钻了回来,表情与最初的呆滞不同,有些不自然,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的蔻蔻瞬间注意到。
她没时间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发生什么了?”
真央愣了愣:“……没什么啊。”
蔻蔻低声冷喝:“别废话,你刚刚做了什么,一个字也别瞒我,快说!”
“我……我……”真央小心看了一眼人群,“刚才悟君打来电话,说他想进来参加爸爸的葬礼。我……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蔻蔻瞳孔猛地一缩。
她觉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顺着真央指的方向,人群的最末尾,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醒目吗?当然醒目,毕竟他的身高在男性中不太多见,再加上显眼的发色,蔻蔻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五条悟。
最强的那个五条悟。
尽管他戴着墨镜、衣着打扮也完全融入了人群,可蔻蔻的镜片上仿佛安装了探测器一般,那个渺小的身形刻在眼前。
……
很难形容清楚那一刻的心情。
像是一个一直盘旋在天堂之外的幽灵,瞬间被投入地狱。
完美的计划?呵。
她张着口,白色的哈气映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蔻蔻……”真央有些被她吓到,松开了一直扶着的妈妈,要来搀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