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地中不知道捻着多少漆黑的羽毛,中间一条血迹斑斑的路。
她掌着灯没在前院看见他,吱呀一声推开门也不见人影。
地下的血迹未凝,是新鲜的。
她眼中疑惑翻涌,抬头见后院枯树上方圆圆的月亮,掌着灯向迷雾更浓的后院走去。
嗒嗒脚步声在沉寂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徽月拨开雾,似有所感地瞥向地面。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她就觉得,他不会是那种甘愿被救赎的人,不会像苦情戏里的男主角那样。
一点施舍就会动容。
少年跪倒在血泊中,形如枯骨,指甲外翻嵌入泥土地里,脸上的擦伤渗出暗红色的血,头发如枯草般凌乱,沾染着血痂与泥土。
他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衣服几乎被血染成暗红色,洗得泛白的衣角有被野兽撕咬断裂的痕迹,脚上的鞋也不知道被人丢哪去了,从脚踝到小腿布满了狰狞的疤,骨肉外翻。
看着真是可怜。
诈骗感十足的幼年魔王最是擅长利用人的同情心。
他生得十分清秀,还带着些山林隐士的书卷气,唇红齿白,眼如灯火,少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很容易被骗了去。
稍微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他那双充血的眼睛很有神,极具攻击性,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起来把人血肉咬下来,神情不是冷漠就是刻薄。
恶劣就像是刻在骨子里,血肉中,不死不休。
路今慈这人其实好胜心很强,是又在装可怜吧。
小骗子,不会再上当了。
徽月默念一段静心咒,居高临下望着他。
袖下七邪诛杀符在冷风中翻飞。
上辈子劝你心向正道无果,今生死不足惜。
血泊中的少年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只一眼,月亮黯然无光。
第2章 站不起来了
仙山上的乐修一到晚上便会吹奏乐器,悠扬的笛声缭绕在夜空中,这时候白雾就缠绕着青竹。
她手执一盏青灯,自迷雾中踏来。
一头青丝如瀑,在月色下泛着白光。
停在他面前,她垂眸时白衣被风轻轻掀起,素装红坠,飘飘欲仙,不似观音,又胜似观音。
路今慈满脸敌意。
他这人防备心很重,前世她特意掩去了掌门之女的身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陪着他,至死都没提及过一句。她现在想的是估计前世脑子不好使,处处体谅他。
徽月厌恶地扫了眼地下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少年,居然没死啊!
那去死好了。
她掐紧诛杀符,二话不说就默念咒诀催动,又尝试了很多次。
没有半点反应。
竹叶上水就这么一直滴在她光洁的额头,不觉间她鬓角湿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徽月一时无语。
怎么没人告诉她,催动诛杀符也是需要灵力的!
瞥了眼路今慈,心生厌恶,话说他怎么就没被打死。
诛杀符用不了,还好有后招。
“你受伤了,要不要我扶你进去?”
徽月蹲身看似关切,眼眸杀意翻涌。
少年一愣,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
他冷漠地望着她:“笑话看完就可以走了,别在这装清高。”
和前世一摸一样的话。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徽月道:“路今慈,我曾经来看你,关注你始终是因为这是我身为长衡山掌门之女的责任,仅此而已。”
路今慈愣了愣,似没想到徽月竟是这么一番身份,指节捏得泛白 。
他抬眼,凶巴巴道:“我不是狗,不需要你施舍。”
少年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是摔落在地上磕到一边的石头,额头都磕出血了,很是狼狈。
折腾了半天也没把自己折腾死,也真是命硬。
徽月眼眸发冷:“累了?”
手拿出金疮药,指尖沾上涂抹在路今慈额头处,动作很轻。
他下意识要躲,却没她手快。
你说他怎么这么嘴硬呢。
少年一愣,睫毛间血珠安静地滴落。
他喉结滚动,对上她温和的眼眸,月光恍得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混合了的紫魔草汁水的金创药,开始几日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可之后便是痛不欲生钻心刺骨的疼。
恰好几日后就是宗门内弟子比武,都不用亲自动手。
徽月眸色渐渐冷淡下来,他必须死在那里。
这么想着,碰到了一处血肉与布料粘一起的地方,要割开。
她二话不说取下簪划开那处布料,疤痕暴露在空气中,像扭曲的蜈蚣一样难看。
路今慈本能拦住她手。
徽月雪白的衣料被他掌间的淤血弄得脏兮兮的,他低眸看了一眼,白玉般的脸上血色明艳,有种堕落之美。
路今慈勾唇:“我说你这样,你那未婚夫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