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个音像店没开几个月就关门了,听老邻居们私下里说闲话是房东听见有扩路拆迁的消息,怕房子租出去到时候有麻烦,干脆就收回来锁了门等着拆迁。
不过,就算那个房东没把房子收回去,估计那个音像店也开不长,大树胡同那一片都是运输厂的职工家属,街对面虽然有一片楼房,运输厂的好几个大领导住在哪儿,但那一片都是小二楼,住户并不密集,素质文化底蕴较高,像音像店这种地方,应该很少光顾,平常来逛的还是对面的住户,而对面的一大片平房虽然人口多,但都是普通工人,若是以前还好,如今国营大厂都不景气,运输厂正暗戳戳的酝酿着第一批职工下岗,人心惶惶,都怕下了岗没饭吃了,家里都省着过呢,恨不能一分钱都掰成八瓣花,哪会纵容家里的孩子来买卡带,再说,很多家里连录音机都没有,买卡带做什么。
没有购买力的地方,可以想见音像店的生意有多惨淡,所以,晓月倒觉没开下去说不准是件好事,要是真开下去了,那个小老板只怕赔的更多。
不过那个小老板让晓月迷恋上了吉他,只可惜家里经济拮据条件有限,不可能给她买吉他,也不会支持她学这个,毕竟在大人眼里,弹吉他就是不务正业,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将来有个轻闲干净的好工作才是正事。
但晓月却有了执念,即便不会弹,但在她上班之后,发第一个月工资的那天,就去买了把吉他回家,为此还被老娘数落了好几天。
还在外面找了学吉他的地方,学了有大半年,后来公私合营,改制,她也换了单位,竞争强,压力大,迫不得已去进修学习,拿学历,考资格证,每天忙的跟个陀螺一样,哪还有弹吉他的心情,便就此丢开了手,那把吉他也被她束之高阁,成了压箱底的存货。
因为这段经历,晓月对这首恋曲九零格外有共鸣,一听到这歌就会不由之主想起前世,想起那把吉他,就如她少年时不切实际的梦一样,被现实束之高阁。
晓月把自行车存在路边的存车处,便进了那个音像店,打算从这家店逛起,音像店的店面不大,但地点好,把着街口,人来人往都会经过,也因此,店里有七八个顾客,有直接买了卡带结账的,也有还在架子前看的。
晓月今儿有一天的时间,所以不用着急,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看过去,逛了一大圈,仍是挑了一盘罗大佑的专辑,往门口的收款台打算结账,这会儿已经排上了队,她前面有三个人等着结账,人人手里都拿着两三盘卡带,可见这家音像店生意红火。
等排到了晓月,晓月把手里的磁带递过去,那人看了看,头也不抬,说了句一块,晓月知道这是盗版的,这时候根本没有版权意识,只要赚钱,直接盗过来录了就能卖,成本微乎其微,这一块的定价,保守估计至少有对半的利,但晓月也没讲价,拿出一块递了过去,那收钱的大约奇怪有人不讲价,抬起头来看了晓月一眼,见是个学生,也就不奇怪了,不过这女生倒是很清秀。
对上这人的脸,晓月不免惊愕,自己刚在外面想起大树胡同街对面那个音像店弹吉他的小老板,不想这就碰上了,这个收钱的不正是那个小老板吗,这是他的店?还是说他在这儿打工?
小老板见晓月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神色有些古怪,不禁道:“小姑娘,你看着我做什么,有事?”
第52章
弹吉他的小老板
晓月回神忙道:“没,没事儿。”拿着磁带出了音像店,站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小老板身后的吉他上,一时间忽觉世界真的不大,兜兜转转的但很多人总能遇到,或许这就是缘分。
晓月不禁笑了笑,正要往前逛,忽听一声小姑娘,晓月站住回身,果然是那小老板,几步走到晓月跟前儿,把一张字条递了过来:“要是想学弹吉他,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我叫沈涛。”
晓月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想学吉他?”
小老板眨眨眼:“我说我能掐会算,你信不信?”
见晓月一脸莫名不禁笑了起来:“逗你玩呢,是看见你在外面没走,一个劲儿盯着我的吉他,就猜或许你有兴趣学吉他,正巧,我最近在朋友的吉他教室帮忙教课,你若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正说着,音像店里一个胖墩墩的女人,插着腰探出一张圆圆的大饼脸道:“沈涛你不结账出去做什么,没看见店里有多少客人吗,要是不相干了,趁早滚蛋,别跟老娘这儿瞎捣乱。”脸色不大好看,嘴里还叼着烟卷,大饼脸上画了个大浓妆,齐耳的头发烫了乱妆的小卷,抹了不知多少摩丝,头发丝都硬挺着,风吹都不带动一下,胖胖的身子小短腿,偏偏还穿了一条紧贴身的脚蹬裤,把那粗粗的断腿勾勒的纤毫毕现,上身穿了件灯笼袖珠光白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