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路七号男子宿舍(2)

这么一来,张宇文直到二十六岁这年,存款达到了天文数字,已足够他好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珍?奥斯汀告诉我们,但凡有钱的单身汉总想找个老婆。 这一真理放诸四海皆准,钻石单身汉张宇文却一直没有向社会征婚,只因他是个同性恋,众所周知的,有钱的同性恋比有钱的直男更难找老婆。

父亲在成长路上的缺席,令他多少有点缺乏安全感,而父母的相处模式在长大后,也令他对男女之情本能地敬而远之。

知道自己喜欢同性,是在中学三年级那年。 当时张宇文很喜欢与一名健气阳光的二年级学弟玩,进一步发展到为他夜不能寐,日不能食。 对照读过的诸多名著,他很快就明白到那是爱情,从而确认了性向。

同性婚姻虽已合法,同性恋者却依旧会在社会活动中被贴上诸多标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张宇文始终没有对外公布自己的性向。

当然,他也几乎没有朋友。

直到读大学时,张宇文本想试试在校园中寻觅自己一生的爱情,找到可托付之人,过上两个男生养只宠物的生活。 然而影视学院里的男生皆为俊男,无论直男还是弯男,生活作风之开放令其震惊,甚至可用淫乱来形容。

学院里无论攻受,三个月换一次男友是常态,偶尔还有聚众等剧情上演,犹如踏进GV片场。 在校园经历四年洗礼后,张宇文连番受到惊吓,差点就被断了谈恋爱的念想。 幸而天底下的老实人虽不多,却终未绝种,二十二岁那年,毕业后进入社会,张宇文成功地放下顾虑,谈成了一段恋爱。

他的感情不甚炽烈,对大多数事秉承平静而理性的态度,是那种哪怕告白被拒,也会冷静分析自己哪里犯了错误的双鱼座。 因缘际会下,有一名表演系的学弟疯狂追求他,朝他告白,他便接受了,认为试试也好。 确定关系后,他在学校外租了两室一厅,与学弟过起了小日子。 在这段关系里,他自然而然地当攻,承担了更多的社会责任,而学弟是受,不仅衣食住行由张宇文全包,学费也要他帮忙付。

张宇文觉得这理所当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已经出社会了要打拼,有钱没时间,人在事业上升期总是很忙,只能用钱来弥补自己的陪伴。

学弟读完四年大学,学费付讫,便果断把他给甩了,去找了个长得丑但看上去比张宇文更有钱的中年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攀高枝是人生的常态,这很合理。

可惜这位前任有所不知的是,被自己无情抛弃的张宇文才是最大的金主,张宇文实在比他日常表现出的更富有,只是忙得不会花钱,学弟甩他,无异于捡了芝麻扔西瓜。

这些都不重要了,张宇文度过了数年空窗的生活,多少觉得有点空虚,仍然对爱情带有少许期待。

是的,对未来,对人生都有期待,但不多。

他不想再满身大汗地当剧组苦力,哪怕导演已经是影视圈食物链的顶层,他还是想成为作家,就像卡夫卡与杜斯妥也夫斯基那样,留下一点惊世之作,否则人生太没念想。

于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他,用一年时间写出了一部描绘世间百态的大作,亲手将它送到熟人介绍的出版社去。

结果遭到了重大打击,该出版社一致推举出副主编,让二把手亲自上阵,将张宇文的作品批驳得体无完肤。

“怎么说呢?”副主编思考着合适的词,从介绍人的态度可以看出,面前此人来头不小,他已经尽量收敛了,没有对他破口大骂,并把稿子摔在对方脸上斥责他浪费大家时间。

坐在对面的张宇文,笑容则僵在脸上。

“很假。”副主编搜肠刮肚,最后说:“是的,假,现实里不会有这样的人。”

张宇文想说“可是──”,然而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茫然地点头。

作家与导演都以讲故事为生,却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这名副主编在出版业界有相当威望,张宇文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作品确实连狗屎也不如。

“你主业是做什么的?”副主编岔开话题问:“你挺有钱的吧?”

张宇文小心翼翼地答道:“只能说,不用为三餐奔波。”

副主编:“这就对了,我猜测你接触的人实在太少,而且你也没有真正地去观察人。 你不需要求生,不用看人眼色,也不用去猜测别人内心真正的想法,你笔下角色们的动机、目标,都不真实。 换句话说,没有真实感。 就像许多演员,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表演。 一眼看上去很热闹,却不能让人产生共鸣。”

“嗯…… 是的。”张宇文有点垂头丧气,接受了这个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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