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也别太得意!你的婚事还没定数呢。”
“父亲先前是想让你嫁入瑞王府不错,可你也看到了现在瑞王和容家的态度,岂是那般好拉拢的?”
“你想做侧妃?怕是没这么容易。”
两人声音很小,只有彼此能听见,林桐语没有半分在他人面前说话的体面,直白地讽刺身边之人。
林桐伊始终没有失态,她放下茶杯,忽然转头很怜悯地说了一句:
“母亲说你过得不好,我原始不信的。
可今日看你怨气冲天的样子,才知母亲并未夸大。
昔日你在家中,就算再不讲理,也不会有这般怨妇之容。”
林桐伊看林桐语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树凋零的花,刺激得林桐语又要发作。
“林家姐妹像是在谈什么有趣之事,不如说来与大家同乐。”云朝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林桐伊的桌前停下脚步。
林桐语慌乱地管理好表情,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回公主,不过是姐妹间随意私下聊聊,并无什么趣事。”
林桐伊低下头,尽量不在云朝容面前露脸,只轻声行礼。
云朝容没继续问下去,转而道:
“去年宫中赏荷宴,我记得大家都作了诗,今日在此赏菊,不如也附庸风雅一番,写首诗吧。”
还没等人回应,沈雅芝接过话头:
“甚好,不过今日以尽兴为主,若是不想作诗,默一首赏菊的诗也使得。”
大家听了表示很习以为常,作诗弹琴嘛,哪次没有?
大不了默一首就好了。
“王妃和公主所言甚是。”
“如此花境,确实当有诗意相伴。”
婢女取来了纸墨笔砚,一一铺在每张桌上。
有人细细思考,有人直接落笔。
林桐伊拿着笔,总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让她有些不安。
因没有心思作诗,她便直接默了一首交差。
旁边的林桐语本来想看看林桐伊作什么诗,结果发现她只是默了一首,顿时觉得无趣,也随便默了一首。
一盏茶后,沈雅芝和云朝容手上已经有了一沓诗稿。
容鸢靠在旁边,小声指着一张道:“这是哪位姐姐?字写得真好看。”
云朝容:“嘘,这是林家二姑娘的字。”
沈雅芝看着那张字,字迹和笔锋都和沈卿之书册上的注释一样。
她朝云朝容颔首笑:“确认了。”
云朝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把林桐伊的诗稿折好塞给容鸢:
“小鸢鸢,拿着这张诗稿,交给隔壁的人。”
“好,这就去。”
容鸢把诗稿塞进袖子,绕去了隔壁。
隔着一扇门,沈卿之正聚精会神地透过缝隙看一道侧影。
一道和林同一模一样的侧影。
如果不是碍于隔壁女眷众多,他都要冲过去直接问她,是不是林同的妹妹!
林同提过,他有个妹妹诗画和他一样好,没想到鼻子眼睛也长得一颗模子刻出来。
不过他对此也不是很惊讶,毕竟他和沈雅芝是双胞胎,两个人长得就很像。
“沈大哥,”容鸢小声在背后叫,“表嫂和表姐叫我过来给你这个。”
沈卿之咻地一下转身,眼冒精光:
“什么东西?”
容鸢从袖子拿出诗稿:“这是林家二姑娘刚写的。”
两人的声音都很低,生怕被隔壁听见了。
容鸢的小脸激动得有点红,感觉在私下谋划大事一样。
帮哥哥姐姐们悄悄传信好刺激呀!
沈卿之展开诗稿,脸色刹变。
那字迹他太过熟悉,熟悉到透过笔锋挑起处都可以看见那张耐心温和的脸。
沈卿之手有些抖,连着声音也在抖:
“你刚才说,这是谁写的?”
容鸢指了一下隔壁,不明所以:“就是坐那的林二姑娘呀。”
沈卿之瞳孔一震,震惊地跌坐在凳子上。
脑子好像有一口大钟被敲得嗡嗡声不停。
“林二…姑娘?”
他再次转头,透过缝隙,一眨不眨地盯那张秀美的容颜。
螓首蛾眉,肤如凝脂,分明就是女子。
林、林贤弟她,她不是什么贤弟。
可笑他与她相处了几个月,居然一直没有认出过。
铺天盖地的喜悦涌向他,他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之前相处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他想起自己大大咧咧去抱住她,被她红着脸推开。
他和她一起熬夜苦读,她累得睡着了趴在他旁边,他偷偷吹她的睫毛玩。
她夸他画小人画得可爱,他当时还非要捉着人家的手,吵着要手把手教画小人。
他和她……
沈卿之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轻薄了人家那么多次。
关键他自己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