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棋吃了止疼药后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停止了冒汗,呼吸慢慢恢复正常的节奏。
他们带着连柏去了炼药房,看到那锅大锅,连柏差点没稳住表情,又看到锅底只剩下一点薄粥,他眼皮跳了好几下。
那孩子的体型,好像还没锅大吧。
“你是在养新品种龙族吗?传说中一顿能吃一口锅的‘小猪龙’?”
白敛在连柏揶揄的眼神中垂下了头。
“我,不知道。”
“是,你就知道修炼。”
连柏倒不是想讽刺他,只是难得看到白敛露出做了错事后的无措神态,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木头了,觉得有趣。
是因为孩子才改变的吗?
连柏转身踩到硬物,低头一看,问道:“你怎么把汇气灵芝扔地上了?”
他俯身捡起盒子,掂量了下,感觉分量不太对,打开发现是空的。
他又捡起一个,还是空的,而地上到处散落着这样的盒子,他愣了愣。
“里面的东西呢?”
“你别告诉我全煮粥了!”
连柏的眼神犀利逼人,白敛不说话了,白泽更是不敢和他直视。
气氛僵住了。
他之前跟白敛要灵芝做新药,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白敛就是不给,方才他还在喜滋滋想,让白敛把灵芝当治病报酬给他,这次肯定能到手。
连柏现在只觉得眼前一黑,要晕过去了,撑着一口怒气,抬起颤抖手,指着白敛,“你,你给那么小的孩子吃这种东西?!”
“煮一点就算了,你居然还全煮了,我做药都不敢如此大手大脚!”
败家子啊!!
“我,不知道。”
很快,静谧的水榭里爆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哀嚎,惊的无数鸟儿飞向茫茫夜幕中。
连柏抱着空盒子,捶胸顿足,“我的灵芝啊,你死的好冤枉啊,怎么就被煮成大杂烩了,命好苦啊,我真的好心疼你啊!”
白泽受不了他,嘀咕道:“什么你的,本来就是我主人的,给小主人吃理所应当。”
白敛也道:“吃都,吃了。”
连柏不嚎了,瞪着他俩。
“白敛,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再宝贝孩子,也不能把灵草神药一次性全喂给他吧,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不是只龙,而是人类之躯,承受不住药性,下场会如何?”
轻则变得痴傻,重则七窍流血。
白敛脸色白了很多,眼里有茫然,有自责,有愧疚。
他,他不懂这些,真正算起来,他是第一次做父亲,很多事要一步一步摸索。
连柏叹口气,又道:“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群当爹的了,当年掌门师兄突发奇想要给儿子烤鱼,害得小明道被鱼刺卡喉咙了,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拔鱼刺,今天你也来折腾我。”
“你更离谱!居然能让孩子吃撑,你们能不能用点心照顾孩子?”
“……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最好。”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连柏扶额叹气,想说他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爹的都一个样。
傻样。
他对白泽招了招手,吩咐道:“白泽,你看紧了这父子俩,一有不对劲就来找我,你主人好不容易得个崽,别把崽养死了。”
白泽郑重点头。
天快亮了,连柏拍了拍白敛的肩,就要走。
白敛问:“你,不要,诊费?”
想到灵芝,连柏心又疼了一下,但大气地摆摆手,“算了。”
“以后别再给孩子吃这么多了,吃撑的感觉可不好受。”
白敛担心安棋,“会难受,多久?”
“你难道没经历过吗?还要问我。”
连柏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停住了脚,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非常愚蠢的话。
——白敛从来没有吃撑过,他只有被饿到奄奄一息的经历。
他似乎不小心揭了白敛的伤疤,不敢回头去看白敛的神情。
至于他为什么会解的这么清楚,因为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也在。
只不过,他那时站在白敛的对面,做了帮凶。
往事在眼前闪现,连柏沉默地看着屋外夜色,宛如一只怪物张开了深渊般的巨口,最终他抬脚,走入其中。
“明日我会让阿松送消食的药羹来,你不要给他吃别的东西。”
白敛:“多谢,我送你。”
“不必了师弟。”
连柏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留下似叹非叹的呢喃:“是师兄当年欠你的,活该我现在给你们父子当牛做马。”
“走了,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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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拿药的宋归一:灵丹呢?
白敛:……煮粥了。
宋归一:?
白敛:喝光了。
宋归一:??
白敛:还剩点汤你要不要。
宋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