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怎么安慰?
路归舟这辈子都没安慰过人,倒是曾经椰子和别家狗打架输了哼哼唧唧的时候他安慰过它。
应该叫安慰吧?
路归舟目光落在仿佛遍布乌云的男孩身上,感觉他和难过时候的椰子差不多,那安慰的方法也差不多吧?
路归舟刚才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医生和吴叔,这会儿要安慰人,于是再次走到床边,伸出手,放在男孩头上,控制着力度轻轻揉了揉,尽量放轻了声音:“别难过了。”
季星然正自顾自地沉浸在茫然的悲伤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路归舟靠近了他,直到脑袋上传来干燥温暖的触感,低沉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将他从悲伤之中拉了出来。
季星然顿了一下,而后缓缓抬起头,顺着那双搭在他脑袋的手看过去。窗帘在刚才医生进来时被拉开了,明亮的光线完全将屋内的昏暗驱散,也清晰地照亮了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庞。
男人很高,双腿笔挺修长,宽肩窄腰,挺拔高大的体型此刻却为他倾下了身,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
季星然似乎无法招架这样的温柔,情绪渐渐从悲伤中抽离,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了几分。
刚才弄清楚了,这是救了他的人,季星然自然而然对他卸下了防备。他抿了抿唇,又垂下眼眸 :“对不起。”
路归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是为什么,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季星然低着声音:“你救了我,我不应该让你再担心的。我不会再难过了。”
路归舟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再次体会到了“无奈”的情绪,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好像还是母亲把还是幼崽的椰子硬塞到他房间里的时候。
路归舟收回手,心里还有些留恋温暖毛绒的触感,面上却是一片淡漠:“你看你这样像是不难过的样子吗?”
季星然缩了缩肩膀,声音哑了几分:“对、对不起,我会尽量克制我的情绪的。”
路归舟心底有些诧异,男孩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换下来的衣服也是上好的料子,应该是生活在一个富足家庭里,即便现在失忆了,也不应该下意识这样……
路归舟思索片刻,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小心翼翼,甚至到了有些卑微的程度。
路归舟有些见不得这样漂亮的脸蛋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他开口:“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季星然猛地抬头,只看到男人冷漠的面容,他攥紧了手下的被子,张了张嘴,下意识想道歉,却想到路归舟的命令,他闭上嘴,牙齿咬着内里的唇肉。
路归舟将他所有的细节活动看在眼里,突然自我怀疑起来,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不然他怎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路归舟不是一个擅长解释的人,事实上,他也几乎不解释自己的话语和行动,但是此刻他竟然忍不住开口解释:“我不是在责备你。”
“算了。”他果然根本不擅长解释,“收拾一下,先起来吃点东西。”
季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不再惹怒路归舟,只敢无声地点点头。
第3章
谨慎
季星然洗漱好下楼时,路归舟正在客厅和椰子玩游戏。
路归舟坐在面向院子的沙发上,随手向前抛球,椰子的葡萄眼紧紧追逐着球,毛茸茸的身躯十分灵活,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它的球。
“汪!”接球成功的白色毛绒大团子显然十分兴奋,尾巴几乎甩成风扇叶,咬着球往回跑,却无情地路过了路归舟,冲到季星然身前,还用力过猛刹车不及撞在季星然的腿上。
几十斤的大胖狗子的冲击力不可小觑,至少对此刻的季星然来说。
季星然被冲击力往后推,后腰撞在栏杆上,有点疼,但还能忍受。
季星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又舒缓开了,椰子显然对自己的体重毫无所觉,咬着球硬是塞到季星然的手里,又十分自来熟地把毛脑袋往他怀里拱。
季星然也对这种大型毛绒生物十分喜欢,他一只手拿着沾了口水的球,一只手几乎是克制不住地想放在椰子的脑袋上,但却又极力克制着没有去触碰可爱的毛绒生物,漂亮清亮的眼里流露出新奇和喜欢。
“你可以摸一摸椰子,他很喜欢你。”路归舟对椰子这副简直不要钱的样子看不下去,他移开视线,落在季星然的衣服上。
季星然还穿着昨晚换上的睡衣,是路归舟高中时候的衣服。
路归舟隐约记得,这套衣服刚买的时候就买小了,那时候他又正是身体迅速抽条的时候,只穿了一两次就闲置了,没想到吴叔收起来了放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