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祺山还想再劝,季星然再次开口,他叹了一口气: “祺山,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尚祺山没了办法,他很不甘心,却不敢引起季星然地不耐。他做最后的争取: “那我送你回去吧。”
季星然连这样的请求也拒绝了: “我自己回去,我认识路,路上很适合想事情。”
尚祺山最终只能按着季星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什么也做不了。
季星然选择回湖湾别墅区,那边离路氏集团的大楼不算近,如果选择公共交通的话,还要换乘三趟地铁,比开车耗费两倍还要多的时间。
季星然一个人从拥挤的人群中路过,他站了一路,离开地铁站时,小腿都有些僵硬了。他好像感受不到一样,只是机械地往前走。
地铁站离湖湾别墅区还有好一段距离,可以换乘公交车,但是季星然却没有选择去公交车站,而是选择了走回去。
以前都是车接车送,季星然从来没走过这条路。
也可能走过。
季星然停在树荫下,看着红绿灯,有些恍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陌生的场景,他一个人走在狂风暴雨中,跌跌撞撞,最后倒在了马路中间,然后,有一辆车停在他前面,他看到一双黑色的手工皮鞋踩入污水中,步步向他走来,一把伞撑在他头顶,为他遮去冰冷的雨,男人蹲下来,那双冰冷的眼看着他,眼眸比这浓重的夜色还要深,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刺骨。
季星然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路归舟。
路归舟应该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男人,或许尚祺山说得对,在路归舟眼里,当他乖乖听话的时候,他和椰子一样,是个漂亮的宠物,养在家里,不费事,还养眼,没事了逗一逗,能给他带来些情绪价值。
当他显露出人类的特质来时,路归舟就不愿意对他那么好了,冷漠的本质毫不留情刺向他。路归舟总说他还小,其实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看待。
明明今天的太阳很大,季星然此刻却感觉冷得厉害,比初见路归舟的那个雨夜还要冷。
季星然在这个路口站了很久,红绿灯的颜色变了又变,稀疏的车辆来来往往,却没有人再为他停留了。
“星然?”
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在季星然身边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个年轻男孩的脸。
男孩戴着墨镜,眉飞色舞的: “真的是你!”
季星然愣住了,他对眼前的人很陌生,但是男孩叫出了他的名字,所以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男孩以为季星然呆愣的反应只是因为突然见到他觉得太意外了,他没有太在意,接着追问: “这两个月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带,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季星然慢慢反应过来了,他心里还存有警惕,用着和尚祺山一开始一样的说辞: “我,我前一阵子摔了一跤,不小心撞到头了,忘一些事,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啊?”男人张大了嘴巴,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指着自己的脸, “星然,我是常河啊!”
常河看着季星然茫然的反应,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依然不敢置信: “星然,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家里发生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叔叔阿姨也说还是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的,小贝也是个很好的人,你就不要跟他们闹别扭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季星然不敢消化。他愣愣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
常河发现季星然好像真的不是在演戏,他急得抓耳挠腮: “不是吧,星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我当然没有骗你。”季星然越想常河的话越觉得不对劲,他开始心慌起来,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我的爸爸妈妈?什么叫做会把我当成他们自己孩子?小贝又是谁?”
季星然的问题又急又密,常河还没有从“季星然失忆了”的震惊中出来,又被一连串复杂的问题砸晕了。
常河伸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和季星然说: “星然,你先上车,这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正要去找小贝,你也一起去吧,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季星然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路归舟曾经给他做过的“不要随便上别人的车”之类的安全教育了,拉开车门坐上了常河的车。
做跑车的感觉和平常车辆不一样,尤其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常河拿到驾照的时间不长,或者因为这辆车是新车常河还没有驾驭,他开车起来非常不稳,这里车少,他更加放肆,跑车如火箭一般窜出去,又在路口前猛地一踩刹车,季星然要被摇吐了,再也没有心思去担忧和烦恼了。
季星然抓着安全带: “常河,你可不可以……开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