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假话,他与萧仰生平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此等细微末节他如何得知,循际猜想罢了。
虽说有些模棱两可,但是触动宋迢迢足够了。
宋迢迢确实信了,惴惴不安地追问后续。
萧偃却摇首,泪珠将落未落道:“阿兄一年前去晋地游历,自此杳无音信,踪迹全无……这些年天下不太平,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却不算假话,萧仰的确薨于晋阳。
他将头倚在宋迢迢肩上,一时间两人哭作一团,一个哭得真情实感,一个哭的惺惺作态。
最后惺惺作态的萧偃垂泪呢喃:“从此燕儿就是真真正正的孤身只影了。”
一句话换得宋迢迢不离不弃、死生相依的诺言。
好划算的买卖。
待到宋迢迢回了自己的暖阁歇息,萧偃将胸前的香包拿出来掷在角落,冷冷一笑。
纷乱的时局,溃散的旧部,穷追不舍的皇叔。
一个与商贾、官府皆有往来的富户之家,不露锋芒,线报繁多,兼有一个信他任他的千金小娘子,岂不是他韬光养晦的最佳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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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螯蟹即金液,糟丘是蓬莱。”——唐.李白
女主现在十三,男女主差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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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青梅vs扭曲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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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隹从傀域里爬出来那一年,握剑的手断了九千九百九十六次,踩碎的族人尸骨没有一千总有一万。
他从未想过,似自己这样的人——一个抽出父亲脊骨时眼皮都不曾搐动一下的人,会如此憎恨一个女郎。
生平五百载,他憎恨崔摇光的岁月有三百五十六载。
沈隹恨她,恨她第一次见面,在茫茫大雪里用绣满南珠的鞋履挑起他脏污的面庞,轻蔑地打量他,要他跟她回委羽洞天,做她的仆从;
恨她在鹊山拿他作伐,逼他挡下前路所有劫难,在他奄奄一息时弃他而去,又在他险要葬身蝮虫口中时,一剑劈开虫身,带着他乘上展翅的朱鸟,飞向天光大亮处;
更恨她在癸亥年的岁辰宴上,送了他铃铛,接了他海棠,吻了他的嘴唇,转头就与崇无派的少君拜了洞房。
沈隹痛恨崔摇光。
恨不能食她的肉,寝她的皮,把她的骨头碾碎了打篆点香。
后来他大仇得报,通往上界云之巅,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登位,而是闯入崇无派,将剑架在崔摇光脖子上,要她跪地磕头,历数积年罪孽。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瞳乌黑,泪痣深红,面庞皎洁似含苞的白芍花,她的裙摆烈烈扬向远方,远方万万朵海棠花向二人扑来。
她隔着一片海棠,抚了抚他剑首藏着的玉铃铛,轻轻一笑,撞死在他的剑下。
鲜血和残花洇在一齐,所有人都和沈隹道恭喜——恩怨尽解,道心得证,飞升不过一步之遥。
少年颤着指尖划过剑首。
玉铃铛叮当作响,一丝余温都无。
*
沈隹命悬一线之际,昔日同门受人所托,前来劝诫,劝诫无法,只得将一摞同心结扔在他身上。
并告诉他,这是崔摇光生前亲手为夫君所制。
每逢夫君远行,女郎就制一枚寄情。
如此二十年,如此近百枚。
沈隹面色煞白,咬着牙犹不肯信:“她是穿个针都嫌累赘的人,价比金玉的衣服勾了线,只说换了就是,满大街都是的同心结,何必亲手去做?”
同门叹道:“真心对待的人,自是不同。”
沈隹瞳仁一缩,几乎撕着喉管在驳斥:“她哪里有什么真心!”
同门万般无奈,直言:“她自然是有真心的,只是全不在你罢了!”
只是全不在你罢了。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呢?
沈隹捂着胸口,又哭又笑。他想,他实在太恨太恨崔摇光,恨得华发早生,恨得病骨支离,恨得每一寸血肉。
都在惊痛着,扭曲着。
伸向女郎的骨殖。
*背景私设,分为下界十三州,上界云之巅,傀域,法外三千界。
*是个中长篇,多伏笔,反转多,感情剧情对半开;
*女主是真恶女/白切黑,目的性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上所示,本文大概率走恨海情天路线,1v1,he。
文案首发发于晋江文学城2024/4/19
第4章 蜜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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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大明宫。
仲秋渐远,天边的圆月半遮上面,慵懒侧卧于云团之间。
一束青白的月光投照在宫道上,金砖堆叠,被雨打湿的桂花陈铺在砖面,馥郁的花香还未散尽,花蕊便被一双六合靴碾得零碎。
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殿门外打盹的孙得全,他瞠了眼前来报信的阿尚,低斥道:“大内规矩森严,你如此乍呼成什么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