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心中也很挂念,但是江雪澜不慌不忙,走路慢吞吞,还要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他总不能拽着他的衣服让他走快一点。
江雪澜睨他一眼,见他虽然面露焦急,仍然跟着自己,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喜欢荆州吗?”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江雪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陆宛原本偏头看酒楼上挂着的灯笼,听到这句话脚背又开始隐隐作痛。
从出门到现在,他都数不清被踩多少次了,依旧没弄明白这荆州风俗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他故意使坏,追到江雪澜面前用力踩了他一下,反问道:“喜欢吗?”
周围有人悄悄对他们指点,江雪澜嘴角上扬,目光如炬,紧紧望着陆宛,“喜欢,我很喜欢。”
旁边有位姑娘发出泣音,前不久她还踩过陆宛一脚。
陆宛意识到不对,稍微拢了拢袖子,小声问:“踩脚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江雪澜但笑不语,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陆宛缠着他追问,他只说:“待会儿回去,问一问你的孟大哥。”
街上其实很热闹,有话本的,还有卖小吃的,也有一些卖簪子耳环等小物件的。
有了江雪澜在身边,居然没人再过来踩陆宛的脚背。
陆宛偏头看了看,江雪澜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狰狞的铁面具,凤目幽暗,瞧着的确有些凶神恶煞。
被这么个煞神跟在边上,自然没人敢过来踩他。
想清楚其中缘由之后,陆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起刚救下江雪澜时,他确实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但是相处久了会发现,他这个只是嘴毒了些,性格坏了些,倒不是真的大凶大恶之徒。
既然没人过来踩他,孟青阳也没有受伤,陆宛便不着急回去了,陪着江雪澜一起慢慢在街上闲逛。
经过一处买杂物的小摊子,陆宛忍不住驻足,想再挑一枚簪子。
他在船上送给江雪澜的簪子,居然被他当做暗器打进了具行云的膝弯,他知道的时候都想发脾气了。
怎么可以用他送的簪子当暗器!
江雪澜说拔出来洗洗还能用——依照他的秉性,很有可能已经这么做了。
陆宛接受不了他顶着一枚当过凶器的簪子到处跑,恰好碰见了买簪子的小摊,就想再买一枚送给他。
陆宛定下脚步,江雪澜也在他身边停下,看他低着头在摊子上挑拣。
他一直觉得陆宛的手漂亮,十指细长,细腻的手背上还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
莹白的指尖略过一整排簪子,陆宛最终拿起一枚镶嵌着乌丝的玉簪,侧过脸问江雪澜喜不喜欢。
实际上,这种小摊上的簪子,做工十分粗糙,用料也很一般。
若以江雪澜的身份,戴到头上很是寒酸。
不过他没说什么,伸手拔掉自己冠上插的那枚嵌珠卷草纹金簪,微微侧身,让陆宛把那枚玉簪给他插到发上。
陆宛踮起脚,小心地给他插上簪子。
江雪澜还戴着面具呢,脸都看不到,摊贩张口就夸:“这簪子跟公子很相配,公子戴上这枚簪子真是英俊极了!”
谁会与这种寒酸的东西相配,简直是一派胡言。江雪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摊贩僵着脸住嘴。
陆宛背对着摊贩,没有看到摊贩僵硬的样子。他点点头,认同道:“确实很好看。”
“是吗,”江雪澜抬手碰了下簪子,问他:“是簪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这人怎么……
陆宛被他一本正经的调戏逗笑了,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推了一下,转过身去付钱。
两人在外面用过午膳,回到裴府时已经过了晌午,陆宛吃够点心,舔掉嘴角的芝麻,还有些意犹未尽。
抛去被踩脚背这点不提,荆州民风开放,老少男女皆爽朗热情,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回到孟青阳房中替他把了脉,陆宛发现他的确同江雪澜说的那样,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香,暂时不能行动而已。
这迷香十分霸道,中了迷香的人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原地用内力缓缓化解。
拿出银针给他在晴明、百会穴上扎了几下,陆宛伸手覆上孟青阳的丹田处,替他输送了一些真气。
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丹田,孟青阳眼皮动了动,似乎是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帮自己温养内息。
不过眼皮实在太过沉重,孟青阳挣扎一番,到底是没能睁开眼睛。
孟青阳中了迷香,具行云也不知所踪,他们上武当的行程只能暂缓一缓。
荆州临近武当,江湖人士多有往来,此地除却民风有些彪悍,还有一大特色就是盛产话本。
现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数话本都是从荆州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