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回到练习基地的第一天,二十位选手要为两周后的总决赛之夜准备,缺席一周的直播夜,则要用日常物料来填充。
洛羽书在之前的节目里不起眼,却在返场选拔中搅得风云大变,自带流量高调回归,这次录制,隐隐约约有以他为卖点的倾向,多架摄像机对着他的方向。
洛羽书摇摇头,语带歉意,“他不太方便。”
听刚才的对话,这个“不方便”可不同寻常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隐晦的笑,但碍于镜头在前,又很快撤去,假意吵嚷着不许洛羽书破坏游戏规则。
洛羽书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双手合十,“拜托啦,就让我耍赖一回,改真心话好不好?”
他的脸色还是发白,如奶狗般眼尾微微下垂,征询意见时的模样乖得让人心里骤软。
大家调侃了几句,也就由他去了。
唯独刚才推搡过洛羽书的那男孩依旧若有所思,他悄悄地从人堆里挪了出去,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
这里没有镜头可以直接拍到他的脸,方如晦便自在地展露出本性。
他撑着下巴,狐狸般魅惑的眼微微眯起,好奇地重复着刚才从洛羽书口中听到的名字。
“程……御?”
而另一边,陆含璟挂掉电话后,也发出了一声傲慢微讽的轻哼。
他把手机放在了一边,裸着上半身站到落地窗前,望着不远处晦暗的海平线出神。
带着潮意的海风穿过大开的落地窗,肆无忌惮地涌入,与房间同色系的帷幔飞舞轻扬,若隐若现的是他肩背处的结实肌肉,与紧绷的腰腹线条。
与他的胜利姿态截然相反的,是亮了彻夜的灯。
程御第二天醒来,竟然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他揉了揉脸,后知后觉自己是一觉安稳睡到了天明,中途别说醒转,甚至连个扰人的梦境都不曾出现过。
“喝点酒还挺助眠。”他嘟囔了句。
之前尝试过那么多助眠技巧,居然比不上半罐啤酒来得直接有效。
程御思考了会儿以后每天都靠酒精助眠的可行性,直到房间里的钟“哒”的一声到了八点,才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正在此时,他看到被褥里卷着一块雾蓝色布料,蓝白交映,格外显眼。
程御心生困惑,一把将它扯了出来,抖开。
是件衬衫。
程御不清楚自己床上怎么会多出件陌生衣服来,只好拿着它出了房间。
还没下到一楼,便闻到屋子里一股浓厚的咖啡醇香,程御不自觉地压低了脚步声。
他轻声走出楼梯的拐角,看到清晨的阳光穿过大片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洒下暖金色的光斑,程御顺着光的方向,视线落在了开放式厨房那边。
陆含璟背对着他,正在操作咖啡机。
他肩宽窄腰,阳光只斜着落了他半身,将本就是黄金比例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完美。
程御情不自禁地驻足欣赏了会儿,随即又想到些什么,拿起手里的衬衫,抖开,认真研究尺寸,再对比陆含璟的背影。
几回下来,他耳根突然涨红,捏着那衬衣的手也不自觉地僵直起来。
“嘀——”
咖啡机发出萃取完成的提示音,陆含璟转身打算去拿杯子和冰块,余光却瞥见有个人影站在身后,他转身,正看到程御强作镇定的一张脸。
陆含璟眉梢一挑,问:“在这里站多久了?”他声音有点哑,像是长久没说话造成的。
程御:“刚下来。”
陆含璟并没有意向探究真假,转身去冰箱里取冰球,而程御则趁机将手里的衬衣如烫手山芋一般扔到了沙发上。
冰球落在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陆含璟回头冲他摇了摇杯子,哑着嗓子问:“要不要来一杯?”
程御坐到厨房边的吧台上,单手支颐,拒绝了他,“今天又不需要工作,不喝。”
陆含璟没有作声,低头去倒萃取出来的咖啡液,敛下的纤长睫毛半遮着墨蓝色的虹膜,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起伏,眼下的不知是睫毛倒影还是自身的青黑,好似有些憔悴。
程御发觉陆含璟今天罕见的沉默。
是因为昨晚吗?程御试图回忆,脑海里却没存下什么过多的信息,只隐约闪过两人坐在廊下喝酒的画面。
应该没吵架吧?
程御有些心虚地问自己。
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了咳嗽声。
程御抬眼一看,陆含璟握拳抵唇,略有些狼狈地边咳边放下手里的杯子。
杯沿干干净净,不是被呛到。
所以是……病了?
程御这才意识到陆含璟今天沙哑的嗓音,出奇的沉默与憔悴的面容,皆是因为病了。
“昨晚着凉了吗?”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吧台,问陆含璟:“需要不要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