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乖孩子的奖励,她只想要大白兔奶糖。红包对她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反正最后都要交给妈妈的。
赵知华看她愣着没动,以为是不好意思,就主动把红包往她衣服口袋里塞。
“你这么小跟阿姨客气什么呀,红包给你你就拿着。”塞红包的同时赵知华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生日快乐,小戚粼。”
为着这句祝福,戚粼又轻而易举地高兴起来:“谢谢赵阿姨!”
戚斌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戚粼挣脱郑纲的怀抱,小跑几步一下子跳起来勾住他弯下的脖子:“爸爸!”她和爸爸的关系不错,或许是因为家里只有他看起来不那么像大人。
爸爸总是陪着她一起看动画片,每次看到有意思的片段父女俩都会一起爆发出笑声。爸爸还会偷偷带着她去外面的小商场买糖果和零食,每次都会把她的口袋和肚子填得满满当当。
小孩子都喜欢涂涂画画,爸爸就去买了一个本子削好了铅笔教她。公鸡、鲨鱼、蝴蝶、向日葵……有好多动植物她都不认识,动起笔来也没有章法,但是爸爸总是耐心地为她讲解,手把手地教她勾勒线条。
头上戴着皇冠很高傲的是公鸡、看起来很可怕脸上还有几道疤痕的是鲨鱼,穿着花衣服飞舞的是花仙子蝴蝶……她喜欢爸爸像讲故事一样给她描述这些事物的特征,每添一笔都像是在创造生命。
爸爸亲昵地蹭了一下她的脸,逗得她咯咯直笑,这笑声把妈妈也从厨房里引了出来。
“还在瞎闹什么,”谢昭然解下围裙擦了擦手,“快带戚粼去洗手准备吃饭。知华你们也快坐,马上就吃饭啊。”
戚斌带着戚粼去洗手,为她手掌涂上厚厚一层肥皂,然后舀起一点水淋下来,她就着这股水流开始搓手,时不时有气泡飞升起来,她觉得很梦幻。爸爸说这代表脏东西已经被清理出来,泡泡们要带着它们飞走了。
可是泡泡看起来很干净啊,它们看起来空无一物,要是有的话,它们怎么飞得起来呢?孩童时期的戚粼总是有很多问题。
“那是因为它们把脏东西藏起来了呀,”爸爸也加入了洗手的行列,“你还记得以前吃冰糖吃出一只小虫吗,冰糖看起来也很干净对不对,可是你还是吃出了虫子,这说明脏东西只是被藏起来了。”
“泡泡们很喜欢你,所以它们不想让你看到脏东西。”
“是吗?”戚粼很喜欢这个解释。
“是呀,你看,”爸爸指着一个开始破裂的气泡,“这就是脏东西太多了泡泡装不下了,所以它就飞不起来了。通常来说泡泡们都是分工合作,一个装一点儿脏东西,但是也有特殊情况,脏东西太多的话,总要有泡泡牺牲的。”
“牺牲?”戚粼发出疑问,这个词用在泡泡身上似乎有点过头了,她只在电视剧里面听到过相似的发音,通常伴随着血液和灰烬。
“是的,牺牲,你知道牺牲是什么意思吧?”爸爸扯下毛巾给她擦手,“我记得你妈妈说过你词汇量挺大的。”
没等她回答,戚斌就把毛巾放回原处,一把抱起她:“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今天还有奶油蛋糕,不过得饭后才可以吃。”
在戚粼对生日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通常都是早上妈妈给自己下一碗鸡蛋面,中午或者晚上单独再烧一个汤就算过去了。她从未邀请过小朋友来家里为自己庆生,也没有收到过像样的生日礼物,奶油蛋糕在她的世界里更是奢侈的象征。
事实上,一开始就连过生日要收生日礼物和吃奶油蛋糕这种说法也是她从童话故事里看来的。也就是从过生日这件事中,她隐约明白了现实世界和童话故事是有差距的。
尽管她也参加过其他小朋友万花筒一般美妙的生日宴,他们站在蛋糕面前许愿,那一刻现实世界仿佛只是一张白纸,拥有许愿权的人就可以轻松撕碎它与童话世界汇合。
但她明白,这不是她的生活。即使现实生活是一张白纸,她也看不见纸后的世界,她永远无法置身其中,只能沿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行走。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样寡淡的生日还不如不过。比起敷衍,遗忘这个词或许更容易被原谅。
但是今天不同了。今天出现的菜色在她贫瘠的人生经验里面从未有过,好几道菜她连菜名都不知道,只能仰起头费力地辨认自己可能认识的食材。
饭桌上聊到赵知华和郑纲的小孩,谢昭然问他是不是明天就到Z市,赵知华说是。戚斌便让他一定要来家中做客,转头又告诉戚粼:“你马上要有新朋友了,开不开心?”
戚粼早就听说过赵阿姨和郑叔叔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并且已在心中埋下期待和好奇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