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现在需要休息,也没什么力气说话。戚粼打算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别的病人醒后能吃的食物,实在不行就点个外送。
刚一转身,手腕立刻被紧紧攥住,戚粼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个病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回头撞上郑砚澜清明毫无睡意的眼眸,霎时像有电流通过,心脏和血管都痉挛了一瞬。
“你去哪儿?”郑砚澜问。
“厨房,给你找找其他吃的。”
戚粼想tຊ把手抽出来,默默努力半天发现纹丝不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近一步坐上床沿,郑砚澜这会儿却又像逃避什么似的把头转向另一侧。
“离我远一点,会传染给你。”
戚粼眉尾一挑:“这么记仇?我昨天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郑砚澜无奈地看她一眼,“但生病不是闹着玩儿。”
“那你还死活不去医院。”
“我跟你体质不一样。”
“是不一样,”戚粼说,“你听过那句话吗,‘平常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会大动干戈’。”
“......”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人体三道防线都抵不过你一张嘴硬。”
“......”
“行了,”最后还是保留了一丝对病人的尊重,“不跟你开玩笑了,快睡吧。”
戚粼隔着被褥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郑砚澜也配合地闭上眼。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过让郑砚澜放手,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觉得视而不见可能会比直接挑明的气氛更正直一点。
等待郑砚澜入睡的时间里,戚粼盯着他的指骨发了一会儿呆。
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开学军训的多数时间都是阴雨天,是以大部分人都没机会晒黑。
郑砚澜和戚粼的肤色相差无几,披一路冷白色调的光,露出来的一小节胳膊牵连着她,手臂经络脉伏,如同一璧与过去藕断丝连的新玉。
戚粼的强迫症就在当下再一次发作,复又开始思考自己当初结论的正确与否。
事情的走向似乎正与她所想的方向背道而驰。按照原先的设想,她和郑砚澜分手并回归朋友身份后,少了一层关系的牵绊,面对彼此时便会更加松弛和坦荡。
但现在,当她出于联系不上人的焦虑找上门,当郑砚澜生病紧攥她的手腕。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存在“朋友”和“恋人”平行且互不干扰的选项。只要前者踏入过后者的宇宙,就再也无法单纯地以异乡人身份保持距离。
然这些都是戚粼从自身角度出发产生的思考,而她剖析再多所谓“分手的初衷”或许都无济于事。
因为事实上,严格来说,两个人分开是郑砚澜的提议。
*
身体比意识先一步苏醒,摸到毛茸茸一团时,郑砚澜认为自己还没睡醒。睁开眼迷蒙中发觉真的是斑斑,又开始怀疑戚粼才是那个让他醒不过来的梦境。
退烧的过程中出了一身汗,浑身都有些乏力,像刚经历一场硬仗。
好在头已经不痛了,郑砚澜双手撑着床板起身,摸摸斑斑凑过来的头:
“没事了。”
趿着拖鞋打开房门,原本不太抱有希望,却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厨房的光亮,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戚粼走动和厨具碰撞的声音。
郑砚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认自己足够清醒后,才回到房里,拿起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再走出去的时候,戚粼正坐在客厅百无聊赖地拨弄斑斑的胡萝卜玩偶,看到他出来愣了一下:“你醒了。”
郑砚澜点头,坐到她身侧,还没说话戚粼就拿起桌上的耳温枪递给他。
“量一下体温,看看温度有没有反复。”
“我睡了多久?”郑砚澜边接过耳温枪边问,听她的意思应该是之前帮自己测过一次。
戚粼点亮手机屏幕:“接近五个小时。”
郑砚澜也瞧见她桌面显示的“15:35”,又想起她方才还在厨房忙碌。
“你吃午饭了吗?”
“把你的吐司吃光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戚粼挤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厨房里有蔬菜粥,你量完体温就可以去吃了。”
郑砚澜皱了皱眉:“谢谢,但你只吃吐司——”
“足够了,”戚粼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现在肚子很饱,一点也不饿。”
话音刚落,郑砚澜的手机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是赵知华的视频通话请求。
戚粼心里一咯噔,想起今早的对话,赵阿姨该不会真直接打电话来盘问郑砚澜谈没谈恋爱吧。
边怀疑边做贼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赵知华供出来是她出的主意。
郑砚澜以为她要偷偷溜走,一边伸手把她拽回来一边毫不犹豫地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