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这种可能性。但如果是那样,凶手会跟受害者面对面,他需要重新绕到受害者身后,用另外一只手进攻。”他一边说,一边把我当做受害者,绕到我身后,假装做捡铲子状,“看,这样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很别扭。”陈警长在旁边看着点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在打斗中,死者不小心摔倒在地,面对着地,后脑勺对着凶手,而此时,掉在地上的铁铲正好在凶手左手边,他用左手捡起来更加方便迅速呢?”我又设想出另一种可能性。
“不错,也有这种可能。”许晨点点头,说:“可刚才的尸检报告里,死者全身并没有擦伤,碰青的痕迹,包括手脚和膝盖。而且,在脑后的伤痕中,用左手攻击所造成的伤痕是致命伤,比原来右手攻击的要重的多。”他翻开材料,指着其中的一页给我和陈警长看。我们一起点头。
“难道凶手有两个?”我挠了挠头,接着自己否定了:“如果是那样,一人对付一个更合理一些。而且,在凶器铁铲上只留下一个陌生人的指纹。”
“我们一直没搞懂的问题是,在门窗都从里面严密关紧的情况下,凶手是怎么逃脱的?”陈警长皱着眉头,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我也想不清楚,但看到许晨脸上很放松,显然没像我们俩露出这样迷惑的表情。他微笑了一下:“其实,情况并不复杂。如果像我所估计的那样,应该很快就可以抓到凶手了。”
和父亲一样,陈警长一直也很欣赏许晨,总说他思维敏捷,清晰。即使是这样,这次,听到许晨这句话,他也瞪大了眼,用怀疑的眼光扫视着他。“凶手在哪里?怎么抓?”他问道。
“再等一下。我会给您电话。”许晨笑着微微露出一点牙齿,没再说什么,在道谢后,就带我离开了警局。
晚饭是在离法拉盛市中心不远处的快餐店解决的。我要了炸鸡可乐,向来吃素的许晨要了两块起司披萨。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给弟弟二更打电话,听声音我都好像已经看到他电话那边满脸委屈的样子:“姐,今晚我先吃泡面了。你可要多买几个鸡腿给我带回来。”
而许晨拿着一本口袋书,一边吃着披萨,一边悠闲地阅读着。快餐店里人声鼎沸,也亏他能读下去。
“你可真用功。”我讽刺着他。
“没办法,以前看书少,现在只能恶补一下。”
“你不是也据说是什么警察大学毕业的?”
“嗯,混出来的。”
“在看什么书?”
“《巴黎圣母院》简读本。”他给我看了看封面,上面是一个背部隆起,面目丑陋的怪人正在一往情深地看着一个美丽的少女,他们的背景是一个大教堂。他翻了翻后边还剩的几页,说:“快看完了。你应该以前看过吧?”
我一只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竖起三个手指头,嘴里因为塞满了肉而含糊不清:“三遍。”
“嗯?”
“我说看过三遍!”我冲着他的脸提高了声音。接着,后悔不迭地看到随着声音,自己嘴巴里喷出一个肉渣渣组成的小型瀑布,浇了对方一脸。
他从桌上揭起一张纸巾,抹着脸。
我脸红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喝了口可乐漱了下口:“对不起。”
他摆摆手,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没事。”这就是佛教徒的修养吗?天天打坐的功夫果然不错,弄得我也想去打坐了,这可能也会改善我胆小的性情。
“看了那么多遍,最喜欢哪个人物?”他终于用纸巾把脸擦干净,接着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盘子里。
“当然是卡西莫多。虽然他外表是驼背的丑八怪,但内心至善至纯,对于艾丝美拉达的爱情不含一丝杂质,这种感情是另外那些外表英俊的伪君子们所没有的。”说起自己喜欢的小说,我总能侃侃而谈。
“说的挺好听。卡西莫多这种人如果真出现在现实中,除了被人当做怪物,没人会喜欢的。大多数人都往往只看外表。”他合上书,黑眼珠在像在清水中移动的棋子,向四周的人群扫视了一圈,缓缓总结道。
我张开嘴,正想反驳。他却不容分说,竖起一个手指,冲我说:“他是小说中的人物,所以你会这么说。离得远,有距离,才能看得清楚。如果离得近,或身在其中,往往就会迷失了。”
他把最后一口披萨塞进嘴里,看了看窗外:“我们走吧,该过去了。”
8
夜幕已经降临,街灯摇曳着连成一片闪烁的光河。我们打算吃完晚饭,就到马老先生的房子外边守着,观察一下是否能看到大家所说的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