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丫头,我已经死了。你看……”他说着,从眼眶中取下两只眼球来给我看,而他脸上原来眼睛的位置瞬间变成了两个黑洞……
我吓醒了。全身都是汗。厚厚的窗帘外已经有点发白,看看表,已经六点多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查父亲的案子,有点疲劳。那天看完蜘蛛人回来时,路上背后的目光让我一直有异样的感觉,我觉得可能不是自己的幻觉。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周围人的态度。
父亲调查的是一个针对年轻女性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一直没有抓到。杀死父亲的会是这个凶手吗?是因为父亲掌握了什么线索?
我问过陈警长,他嗯嗯啊啊地跟我打了一阵嘴上太极拳,让我喝了一杯警局极其难喝的咖啡,就客气地把我丢到警局门外。
问许晨,他垂下眼睛,双腿一盘,进入闭目养神的充电模式,不吭声。他们都怎么了?这让我心中惊讶又愤怒,你们不是爸爸的朋友,助手吗?这都是什么态度?倒是帮我查查杀死父亲的凶手啊!
弟弟二更倒是很积极,但奇怪的是,对于父亲的死亡,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葬礼上,只是皱着眉头,闭紧了嘴。
就连父亲的女友苏洁,也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葬礼上,直到葬礼过后一个月,我才在她的咖啡店里见到她。
苏洁的咖啡店在法拉盛市中心附近,店面不大,绿色的招牌上是几个胖胖的豆荚,上面五个圆润活泼的大字“魔豆咖啡店”。
店里设计得绿意盎然,一进去好像进入一个天然小树林,桌椅都是圆木树墩设计,缠绕着绿色的树叶和藤蔓,咖啡杯也是深褐色带着树纹的木制杯子。周围点缀着绢制的栩栩如生的小鸟,音乐是涓涓流水声。
在这全是灰色钢筋大厦的城市中心,出现这么一个绿色小空间,自然生意不错。她甚至打算在曼哈顿再开一第二家,最近正在攒钱。
“苏姨,爸爸的葬礼上没看到你。为什么没来呢?”我走到柜台边,面对着正在磨咖啡的她直接问道。
父亲去世后莫名不见人影,这么久才出现,亏父亲平时对她还不错。我心中强烈不满,但口气听起来却很和气,我这软糯的个性,连说质问的话都硬气不起来。
苏洁抬起头,她四十六岁,比父亲足足小了六七岁,瓜子脸,短直发,一双不大、目光却总是很坚定的眼睛,显示着主人是个相当有主见有个性的人。
她眼神微微低垂,看着我,一米七的个头对于我这个勉强过一米六线的人来说,有压倒性优势。我心中的不满弱了,有点怯怯地看着她。
“樱桃,对不起,我有急事去密歇根了一趟,刚回来。我已经去过墓地了。”她不慌不忙,相当温柔地回答。
在她眼里我看不到半点悲伤。她原来是纽约州警,后来辞职开了咖啡店,
这个案子,我原来还指望她能帮我点忙呢,看来,周围人都指望不上了。算了,我自己调查。可他们的反应为什么都那么奇怪?
我穿好衣服,拉开窗帘,温和明亮的晨光透过玻璃照过来,像一只金色温暖的大手。我眯了眯眼,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
翻过一堆广告和看起来明显是拜托我去抓奸的委托信息,有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樱桃,我是刘丽。我和承勋有急事找你,我们今天能约个时间吗?”这么早就发信息,可能怕打电话把我吵醒吧?
刘丽是我的大学同学,性格一贯体贴温柔。她住在紧靠法拉盛的一个叫李堡的城镇里,那里韩国人居多。如果说法拉盛是中国城,那李堡就是韩国城,她的男友李承勋就是韩国人。
虽然住得比较近,但我跟她关系一般。去年朋友聚会的时候见过他们俩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男朋友。他是个记者,在李堡市的报社工作,几年前,因为一个记录片得了新闻界的“新人成就奖”。我还记得在电视新闻中,他对着镜头笑容满面,手握奖杯,一副神采飞扬,踌躇满志的模样。
我双手握住手机,拇指飞快点着回复:下午一点,魔豆咖啡店见。即使对苏洁心怀不满,还是依照了以前的老习惯,尽量给她拉生意,我这个好人当的实在是太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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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丽点了摩卡,她的男友李承勋点了杯美式咖啡。我要了一杯橙汁。刘丽又叫住了写完单子,正要离开的店员女孩:“再要个蓝莓蛋糕,和两个奶酪蛋糕。”
她冲我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蓝莓类的东西,蓝莓饼,蓝莓果酱,蓝莓奶昔……”她不但体贴,心也很细。
我有点不好意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