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杀死梁宽。
这一切都怪沈亭山,他为什么要调查到梁宽的身上,如果他不查,梁宽就可以不必死。
可是,梁宽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能查到自己身上?
尹涛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在讲述完这些事情后,他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沈亭山指向尹涛的手,语气平静地回答:“这双手一旦做了什么,无论怎样掩饰,都会留下痕迹。”
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的梁宽走了出来,对尹涛说:“孩子,你不该走上这条路的。”
尹涛看到梁宽,突然愣住,呼吸急促,大脑短暂的空白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杀错人了。
沈亭山继续问道:“李执事失踪那晚,随六爷进屋的打手,是你吧。”
尹涛没有正面回答沈亭山的话,而是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你不是很聪明吗?我相信你能把整个事件完整解释出来。”
“你假装同意帮助李执事逃离山阴,因此他急促地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通通变卖,并带到了金凤楼,准备设计逃走。逃走的第一步,便是与你互换身份甩开我们派去跟踪的差役。李执事按你的指示找来马荣、崔娘、阿莺作陪。马荣和阿莺深知你的计划,而崔娘和六爷则是你特地找来的不知情的‘证人’。马荣故意在当日骚扰崔娘,制造机会让你这个‘打手’进入房间。这时,崔娘和龟公六爷先行离开了房间,你便趁机在房间内与李执事互换了衣服,六爷将崔娘安顿好后,在金凤楼大厅遇到的不说话的打手其实已经是李执事了。”
“说的不错,然后呢?”
“你扮作李执事,装作醉酒伏桌不起,成功骗过了去而复返的崔娘。当时我们去询问阿莺,她说李执事那天欲对她用强,我想这不过是谎言。实际上,李执事那日确如崔娘所说心事重重,而阿莺这么说只是为了掩盖她接下来的罪行。”
“哦?什么罪行?”
“阿莺将崔娘第二次支走后,便和你一同返回房间。等到时机成熟,你便在阿莺的掩护下离开了金凤楼。离开时,你特地戴上纱笠绕到后门,让六爷看到你离开。随后,你以李执事的身份将差役引到僻静处杀死抛尸。接着,你又孤身去到码头过关。身为巡检,你深知码头衙门差役的检查漏洞,因而巧妙地躲过了搜查,制造了李执事逃往它县的假象。”
“那真正的李执事呢?”陈脊问道。
“真正的李执事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托付给了尹涛,早早来到码头等待尹涛接他过关。谁知道,他却等来了一柄寒剑。”
“你是说尹涛当晚过关后又回到了码头,将李执事杀死了?”
“正是如此。”
“证据呢?你有何证据说就是我干的?”尹涛笑问。
“我和陈知县曾经到金凤楼进行过调查。金凤楼厢房内室遗留的泥土,是坟场特有的红泥。起初我以为是李执事留下的,现在想来,应当是你。你与李执事共同埋葬老太爷时,不慎将坟场的红泥带到了金凤楼。。”
“既然李执事与我一起来过坟场,为何不能是李执事留下的?”
“因为镜子。金凤楼厢房内室的镜子,坐着的人照不到,只有站着的人才能照到。这正是你换衣服时调整过的。而且,厢房内的衣桁右边的灰尘很厚,而左边却很干净。这说明那日换衣的人是个左撇子。而你,正是那个左撇子。”
“你是怎么发现的?”
“准确的说,你不是左撇子,你只是特地训练过左手的右撇子。那日在酒栈遇见你时,你将衣物搭在左手我便有留心。再后来,我们去码头调查差役时,你是用左手将差役拎了过来。还有昨日,我特地将酒瓶弄倒,你用左手也轻易接住了酒瓶。”
“这些都不算是直接证据,沈亭山你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洪州不耐烦道。
“有,”沈亭山走到尹涛身边,将他身上长剑拔出,“昨日我趁你酒醉将此剑送给打铁师傅辨认,刚大家也听到了,此剑刀口与李执事身上伤口可谓一致。”
“还有,”沈亭山将长剑扔掉,伸手扒开尹涛胸前的衣物,一个清晰的伤口赫然在目,“这伤口,乃是在四时药堂,你与我打斗时,被我所伤。”
沈亭山说罢,伸手抓起尹涛的手,“虎口有茧,乃是常年持刀练剑之人才会留下来的,你手上的茧与那日放你过关的码头差役所说无二。”沈亭山顿了顿,又从差役手中接过一个包裹,接着问道:“这是从你家搜出来的包裹,里头的东西正是李执事变卖的家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