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斌的手术是两天后开始的,手术后也是进了重症监护室。母亲每天都进去帮忙,她说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做这么大的手术比看到涛儿做手术都心疼。
晓斌嘴巴甜,也跟着弟弟叫我二姐,不知道啥时候撒娇叫我二姐姐,就这样二姐姐在病房里传开了,连护士都跟着喊二姐姐。
晓斌手术三天后回到病房,母亲让我主要照顾他。
晓斌很听我的话,每天晚上都要听我讲故事,才睡觉。有时候不舒服,闹脾气,他父亲没办法哄不好,也是找我帮忙。晓斌看到我就不哭了,我边给他讲故事边给他洗脸。
照顾了晓斌一周,弟弟也该出院了。
弟弟的伤口虽然愈合,但腹部的两个小洞还没长好,引流管抽出来四五天了,还有一个刚开始结痂。护士说,后面排队做手术的人太多了,要腾病床。弟弟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回家慢慢修养。
收拾好东西等父亲来接,晓斌眼泪汪汪的伸手要母亲抱抱,要我抱抱,还要我给他讲故事。他父亲也是红了眼眶,看晓斌小手拉着我不松手,对晓斌说:二姐姐今天送涛哥哥回家,过两天就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你先让二姐姐回家。
晓斌把自己的一把牛角梳子递到我手上:“二姐姐,给你的,你的头发长长的好看,我以后也要长头发。”
大家都笑了,晓斌父亲笑着挂了一下他的鼻子:“傻小子,长头发是女孩子才应该留的,哪有男人留长头发的。”
晓斌伸出舌头,做了个怪相,笑了笑。
父亲骑着田叔叔的自行车来医院,说先到田叔叔家,单位的车明天才能到。
母亲有点埋怨父亲的办事不周:“那怎么去老田家,涛儿能坐公交车吗?你也是的,难道你自行车驮着他?”
晓斌的父亲起身去了护士站,一会就转回了病房,给母亲说:“大姐,别着急,等个二十多分钟,我给你们找了一个便车,一会就到,他刚好顺路过去六道湾,把你们捎过去。”
父亲母亲都知道他这是有意安排的,这样说是最大程度的让父母接受他的安排,也是对母亲照顾晓斌的感谢。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住院部楼下等我们。
晓斌的父亲把我们送了下去。弟弟和我及母亲坐小车,父亲其自行车。
第二天中午两点,煤矿拉西瓜的车到了田叔叔家门口,母亲和弟弟做驾驶室,我和父亲直接去了客运站坐班车,然后在山口下车,等这辆拉西瓜的车,我们爬上满是西瓜的大车厢,一路吹着风回到家。
弟弟回来,很多人都来看,这是煤矿的风俗,谁家有事,哪怕一点点小事,都会有人来看,之后立刻被更多的人知道。
弟弟走路有点微驼着背,腰似乎也不怎么直,脚也没有力量,走路有点拖拖拉拉。毕竟那么大手术,现在伤口也才愈合不久。他在医院的时候,到病房能站起来的时候,他试图拿一下枕头,结果发现自己连一个枕头都拿不起来。我经常使劲捏他的手,让他翻过来捏我,我 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没有劲。
回到家,他就喊肚子上的两个之前插引流管的地方痒。母亲忙着收拾东西,就喊我,让我给他用酒精棉球擦擦。
弟弟解开上衣,肚子上两个小洞已经结痂,但感觉其中一个有点粉红,可能有点发炎。从锁骨下来的伤口都基本愈合,但那封过针线的痕迹像一条大大的蜈蚣爬在弟弟原本光洁的胸口上,看的心里紧张难过还有些害怕。虽然这个伤疤在病房我看了很多次,包括护士给消炎换纱布,几乎每次我都在,也比不过此时在家我单独面对心里更紧张。
弟弟催我:“你赶紧的,先擦肚子上面两个小洞,最痒。”
我拿起棉球,沾上酒精,很小心的给他擦拭,我紧张的手都发抖,就好像那伤口在我身上。
弟弟一个劲的喊:用点劲,再用点劲。
我使劲擦,结果左侧腹部那个伤疤已经结的痂被擦了下来,我吓的尖叫一声,扔了棉球。
弟弟说:“这下舒服了,真舒服,二姐,你可当不了护士,就这么个小小的疤都能把你吓的乱跳,还想当初要上卫校,到部队上当护士,你不行。”弟弟对着我摇摇头,还撇着嘴。
再后来给他酒精擦拭,表面上我还比较镇静,但每次那个心跳总是从开始跳到最后结束。
弟弟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
为了让弟弟打发时间,父亲给弟弟买了一个游戏就,还有他喜欢的武打小说。
弟弟回来没几天,小叔就回来了,还是带了一个大包。我就奇怪为什么小时候小叔到我家大包里永远都是吃的,现在每次回来还是一大包东西,有给母亲的毛线,给父亲的衬衣,给我的白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