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门前很大的空地,随意停车。西南角就是薛琴阿姨上班的粮店,她和母亲上班是一个时间,两人像我们小时候上学的孩子经常你喊我我喊你的一起走。薛琴阿姨当粮店班长以后,盘点的事就落在母亲身上,每个月都是母亲过去帮忙。
用现在的话说,商店是在煤矿的中心位置上。
快中午的时候,母亲让我回家做饭,广播室的龙丽莲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进来:“王晓晓,你的信。”
接过信封,看了眼地址,西安来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开口,一张西安冶金建筑大学的录取通知单,我跳起来对着母亲喊:“妈,妈,录取通知单,西安的大学。”
我把通知单递给母亲,母亲笑的合不拢嘴,又把通知单给我:“小心点,别弄坏了,赶紧拿去你爸的工房给他看看。”
我把通知单小心翼翼的放进信封袋里,小跑着去了父亲的工房。
父亲不在,工房里的师傅说,父亲去了四队。
转身继续跑,我一阵风似的往家里跑。
索索家的门开着,我对着门喊:“索索,索索,快出来,我的通知书到了。”
索索从里面出来,拦腰抱起我,原地转了几个圈:“太棒了,太棒了。”
我的手里举着信封,他都没来得急看。
等他放下我,我突然感觉脸烧烧的,他的表情也有点别扭,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那不知道该怎么传了。我立刻马上推开他,转身进了自己家门,关上房门,在上了门销。
我真的害怕他再跟着进来,靠在门上,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没跟进来,我把通知书放到里屋的写字桌上,开始做饭。
等父亲回来敲门,我才发现门还从里面销着呢。
我打开门,父亲进来:“你在干吗?大白天还关着门?”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呢,父亲已经几步进了里屋,三间屋子他转了两遍,狐疑的看着我:“就你一人?没别人?”
我知道父亲就差问索索是不是在,父亲转圈的时候我就想出了解释的理由:“我刚才换衣服,把门销上了,忘记打开了。”
这个理由太合适了,父亲完全相信了。
矿上还有一个大学生,我的同学,被石河子医学院录取,和我前后脚收到的录取通知单。他家和我家一排房子,和我家中间隔了两个邻居。我们同在尖子班,平时不怎么说话,因为初中的时候我俩是死对头。
他父亲要求他每次考试都必须全班第一,可数学成绩他几乎每次都第二,挨打多了,他想出办法,让我给我父母说分属压低两分,只要不超过他的分数,他就不会挨打。有时候我就照他说的做,有时候父亲看卷子就没办法了,结果他挨打就会怪我头上,我们成了死对头。
死对头叫史强,他父亲高兴的要求我们两家一起给我们办个庆祝宴,父亲高兴的答应了。
母亲不同意:“考上大学是很值得庆贺的事,但没必要办宴席啊,又不是结婚。再说,你想啊,煤矿这些年高中生不少,除了前几年矿长家的女儿考上大学,就是咱家二妹 和史强了,你去请谁庆贺,不是招人心里恨吗?矿上的高中生也不少呢。”
“你说的对,当时只顾高兴了,没想那么多,我都答应他了,现在怎么推辞?”
“你给老史说,两家大人孩子一起吃个饭,我家做东,不请外人,他不会拒绝的。”
果真,史强的父亲一听我家做东,立刻答应。
那天晚上吃饭,史强的父亲借着酒劲直接对母亲说:“小米啊,我家史强和你家二妹一起上学一起考上大学,我觉得他们两个挺合适的。”
说实话,我和史强没有一点点的反应,他看我不顺眼,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我们两同时从鼻子里冒出来一声:“切!”
但饭后,史强主动找我,问我是不是走的时候要去姐姐宿舍,他说他想去。
“你找我姐干嘛?”
“不干嘛,就是顺路过去看看呗,都一块长大的。”他扭扭捏捏的说。
“你看你自己的姐姐去,看我姐干嘛。”
“我爸还让我跟你一起走呢?”
“我们能走到一块?你是往北走,我是往南走,难道你跟着我去西安?”
“不是那个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一起到乌鲁木齐。”
“到了乌鲁木齐以后呢?你送我还是我送你?”
“当然是我送你。”索索不知道啥时候冒出来,突然说了一句。
“就知道是你,你送她就送,反正我跟着她找她姐姐。”
“我不去我姐姐那,你跟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