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案?”
“那个……就男人女人那事。”
“你记不记得告状的人叫什么,是哪的人?”
冯主簿咬着嘴仍笑出了声,戏谑道:“大人比我熟,怎么问我?”
“殷捕快?”
冯主簿点头。
“这些事,为何没有登记在案?”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人,你不知道,你来之前,各房只许管各房事,非但不许掺和,看一眼都不行。”
“谁定的规矩?”
“老爷,呃……就那个糊涂的佟善。”
“你在这做了十几年官,见没见过他女儿?”
冯主簿重叹道:“见过几回,她爹刚来本地那几年,回回都是她扮童子观音,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十分有礼。跟她家里那些人全不同,可惜身子不好。”
能扮观音的,必定有好相貌,又是急病没了。
去他娘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秘事,得空写下来,或是悄悄地告诉我。”
“大人,我头昏眼花,胆又小,知道的不多,就这些了。”
周青云白他一眼,摆手打发走。
等他走远了,周青云转头叮嘱急着要问的周松:“你记着这事,过两日伺机闹出点事,随后去招人。别找牙子,写张告示,就说后院要聘两个做粗活的婆子。”
周松这会正是那惊弓之鸟,急道:“恐怕会招来有心之人,不妥。”
“正是要放开口子,让有心之人有机会进来。明日升堂审案子,再打几场明白官司,好叫人人都知道我这个青天大老爷既有本事,又讲公道。想说话的人,就会想办法到我跟前来。”
“什么案子,我是说哪一宗?”
“丽娘,又是一件冤屈。”
“啊?她人不是在牢里吗?既不为掳人,做什么陷害她?”
“她是被人逼疯的。大夫不敢说实了,只说她脾胃虚衰,实则是产后大亏,五脏虚羸。情志不畅,产后卧床导致气滞无力排除瘀血,气血不足,心神失养,又无人照料。身子搞坏了,人也糊涂了。那大夫胆小,人倒不坏,把药开全了,从上补到下。”
“这跟那案子有什么关联?”
“她虽有夫家,却是个被家人送过来守望门寡的。”
明白了,孩子来得不明不白,她的罪也不清不楚。
“那个倒霉鬼就是齐忠德?大人早就知道她这里不对,先前为何不提?”
周青云点头,愁道:“妇人的名节大过天,我拿不准该不该捅破。”
“横竖她脑子糊涂,什么都弄不清,不要紧吧?”
“将来好了呢?”
“那是不是停了药更好?”
周青云摇头,望着窗外出神,隔了一会才回头问:“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周松苦笑道:“我正有话要同你说呢,你我别再骗来哄去了。我是姜家派来的,叫我跟紧了你,伺机拿到账簿。你要因此恨我,也好,该怎样便怎样。”
周青云纳罕:“你一路帮我,替我操碎了心,我却没能帮你弄到账簿,做什么要恨你?”
“这……”
“你娘……”
“还在他们手里。”
“你放心,我尽力给你找账簿。”
“那东西事关重大,我虽不知道里边有什么,但我十分确信姜家上下都着紧它。四老爷说他是心血,等着它救命。”
“对我来说没用,找着了就给你。既这么要紧,能把你娘换出来吧?”
“这……当真给我?”
“一千两都给了你,难道舍不得那五百两的东西?”
周松转头,悄悄蹭了眼泪,垂头说:“姜贵妃颇得恩宠,生有两子一女,如今却是强弩之末了。二皇子言行狂妄,得罪了周将军,被皇上打断了腿。四皇子聪慧可人,最得宠,身子却一直不见好,他一去……”
“等等,这个周将军是周三,周家三老爷?”
这个周三喊得周松脸上发烫,含含糊糊应道:“是,二皇子无状,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讥讽南骁军。周将军请辞,皇上大怒,当庭杖打那孩子,谁劝都没用,打完不许人管,从此落下残疾。”
周青云仰头哀嚎,愁道:“你知道我长得像谁吧?”
周松愣了一瞬才想明白,劝慰他:“你不要误会。皇上七八岁就跟着周将军学剑,听说有一年,皇上吃零嘴卡了喉,是周将军及时救回。对皇上来说,周将军亦师亦友,又是恩人,因此对他信赖有加,十分敬重。”
虽有个将军的名号,却从没上阵杀过敌,还能带着周家风生水起。都说皇家最擅翻脸不认人,他全凭一个交情就风光几十年,谁信呐?
周青云伏桌不起。
周松忍着笑再劝:“周将军府里有娇妻美妾,多数是皇上赏赐。皇上有三宫六院,从来没有过不雅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