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一身衣衫穿几天,只有你天天换洗。男人这么讲究,要么想升官发财,要么想娶亲。”
殷若憋住笑,也接一句:“路过悬堂镜和辟邪镜,一定要瞧几眼。”
周青云满意地点头,看一眼旁边的杨云,再看回到他身上。
“你想出息,就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人家看的是你家境,你打扮得再漂亮也无用,不如安心上工。你身强力壮,有胆识,办差多用心,自有出头日。”
“是,多谢大人指点。”
周青云指着正房,交代:“你去工坊那边,找个师傅跟着,等木牌子做完了,就学做柜子床铺。小花园后边的料库里,木头多的是。你帮我盯着这事,你家里缺什么,逢旬假你就背什么回去,家里焕然一新,鸿运自然来。杨云,你心细,跟他一块留下来清点布置,少了什么,都记下来,不能做的,找师爷领钱去采买。”
罗力杨云齐声应“是”。
铜狮是边镇,又是个穷地方,少有贵客来,寅宾馆久未住人,又没人打点,到处是灰,看着跟牢房似的阴冷。
周青云领着周松和殷若清点完这里的空屋子数目,再往前边去。
凑巧林捕头从外头赶回来,他装着没看见几人,垂头匆匆往兵房去了。
周青云懒得计较,找到正在门口干活的漆工,问他手里有哪些漆,回头问身边左右护法:“宅门柱用哪个漆色更好?”
周松没打算自作多情,撇开脸不吭声。
殷若答:“黑的吧,前边都这样。”
“唔。一块去川堂坐坐。”
周松不乐意,故意说:“大人,我还要去集市上走一趟。”
“对对对,你去吧。我这里有殷捕快护卫,你只管放心。”
周松气呼呼地走了,殷若问:“他怎么了?”
周青云朗声笑道:“没事,后不利
便秘
,难免浮躁。对了,那土块,有点意思。”
土里挖出来的木块?
殷若凝神听了会,又看过四周,小声道:“礼房没人,清静。”
“同处一室,不合适,我们边走边说。”
“好。大人,周松是什么底细,你……您打探过吗?”
“说起料子头头是道,十三年前,他不过八九岁,连那年的时兴都一清二楚,父母或是管着绸缎经营,或是管着府里采买。横竖都是依附姜家过日子,身不由己。我试试看能不能收服他,倘若不能,那想法子用他反间。”
“他总在外边跑,大人不怕他传消息?”
“不要紧。聪明人自来一股傲慢,让他们得意,我们才好钻空子。”
“给假消息让他传?”
“真真假假,能不能用,到时再说,你不要担心,跟你师兄说说也无妨。你看没看清那婆子的脸,左颧是不是有一颗痦子?”
“是的,圆下巴,有些富态。”
“这上边的字,有可能是留给锁钩人看的。”
殷若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解惑。他笑笑,从袖袋里摸出两块,将它们略调,再摆在桌面上。
“你过来瞧。”
殷若专心看上边看起来像是乱画的符,可惜认不出来,既不是这里的文字,也不是西贤文字。
周青云柔声解释:“她鼻平唇厚,肤色也偏深,不像是本地人。这长相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头一次见,她扭头就去报信,我以为这是个忠心的下人,没怎么留意她。多亏你及时盯住了她,这相貌,加上鬼鬼祟祟的举动,十分可疑。这里曾经允许西贤人入境吗?”
殷若摇头,正色道:“据我所知,至少十年内没有破禁,卫所的人拼死杀敌,回回挡在了关外,没让他们迈进来过。大人,我能告诉师兄吗?托他背后那位大人去查一查。”
“这是国之大事,当然可以,你将这些符号拓下来,交给他们。他们手里能人异士多,兴许有人能破解这些暗号。”
“好,等查出结果了,我再来告诉您。”
周青云心知这是不可能的,但不忍她伤心为难,就点头说:“好!眼下没别人,不要这么生分。小妹,我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想,也许做不得准,哪怕只有万一,我也惧怕这样的结果。你行动一定要小心,不要落单,不要太急切,有事先回来,大家一块商量,总有法子的。”
“我答应你,你别担心。大哥是怀疑人去了外边吗?”
他艰难地点了头,苦涩道:“才刚我听周松说起,猛然想起那些尊贵人爱的是弱柳扶风、千娇百媚,可是赶鸭的巧儿皮子黑,红儿身形高大,都是干活的好手。她们不可能缠足,如今只剩一个小柔。我们要找到她们的家人,哪怕是打过照面的邻里也好。偏偏出事之后,都是人去楼空,全搬走了。连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想找人,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