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林密,双木林……”
周青云摆手,笑道:“好名字,人如其名,心思细密,很好!刘教谕,明日你不必去了,这事就交给林秀才,你留下来,筹划官学。”
“大人,县学的事……”
“县学是县学,官学是官学。县学里有先生在,你先不要管那边。你不是恨他们目不识丁、蛮不讲理吗?我替你办个学堂,你好生操持,教化刁民。”
“大人,此话怎讲?”
“先从孩童教起吧,教识字会不会?不要三百千,就教柴米油盐这些出门就看得见的字。”
“这个……”
“低了你的身份?那还是去同志县请你兄弟来走一趟吧!”
“大人,嘉言善行,从小做起。卑职明白,忙得过来,明日就安排,后日开讲。”
“县学空屋子多,叫学生们往东边搬,西边划做官学。先招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免费,只教识字,能认多少就认多少,写字学文暂且丢开。几位辛苦了,去饭堂吧,给你们留了饭菜,吃饱了好生歇一歇。”
“多谢大人。”
隔日一早,周松摇醒他。
“大人,有人求见。”
周青云以手覆眼,问:“昨儿夜里有没有事?”
“大人,一切都好。这是仵作送来的验状,冯丁在外边等着。”
“叫他进来。”
冯丁进门就跪下,急切地问:“大人,我……小的能不能回家一趟?有要紧的事。”
“你叔叔家出事了?”
“是,大人知道了?”
“猜的,没用的,你想保住弟弟妹妹,就不要管。你想保你叔叔,非但不可能,连你也要赔进去。接下来,你不要想着下工,待在县衙不要动,离了这里,谁也保不住你。”
“大人!”
“没法细说,你只要知道,你叔叔做了孽,不连累孩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你那个婶婶,县丞娘子说她五年买了十只镯子,一堆簪子,她要是有点什么,也不算白活了。”
“大人能不能……”
“不能,我又不是大罗神仙。你们冯家族人多,抚恤两个孩子不是问题,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想送死,那就去吧。”
“大人,小的也该死。”
“有错就改。发大心、发大愿,修禅定、修智慧,忏除罪障,修个来生吧。”
“小的明白了。”
“看你这样子,像是不困,到后院去打扫修缮,消除业障。”
冯丁跟打了鸡血似的,当即就去了。
周松看着人走远了,悄悄地问:“他跟着冯典史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大人怎么不问问?”
“他能知道些什么?知道内幕的都得死,没死就是不要紧。对了,杨家婆娘头发花白,衣衫破旧,手脸粗糙,可见杨文贪来的钱,花在了别处。今儿要是再来哭,打发她两斗米,再问问老陈头,看他知道些什么秘事。”
“要不要再给些钱?”
周青云耸耸鼻子,摆手道:“给钱也舍不得花,指定要攒着给她男人用。饭还没好吗?”
“玉米面加白面蒸饼,快了,我去打水的时候,面已经擀好了。”
“丫头呢?”
“在外边等着,跟殷捕快一块说话。”
“什么!”周青云翻身而起,焦急地套上鞋,踮着脚透过窗往外瞄,怯怯地问,“她来多久了?怎么不早叫醒我!快快快,漱口洗脸。”
外头殷若高声喊:“大人,雀儿会做针线活,我想借她去帮忙。”
里边周青云苦着脸应:“去吧去吧。”
她们一走开,周青云蹿到窗子那,扒着窗框,鬼鬼祟祟问:“雀儿长什么样?”
“比她标致三分。”
“真的?”
周松点头,将牙擦子沾上牙粉递给他。
周青云接过来,又开始言不由衷:“修身齐家,戒色为先。秀才里边有个叫林密的,心思缜密,办事有谱, 是个难得的人才。你替我想想,能留下他做些什么。”
当师爷最合适!
周松装着没想到,含含糊糊说:“暂且记在这,能用的时候就叫来问问。秀才老爷尊贵,不定乐意出来讨生活呢。”
“你说的有理。房家那边,你去的时候,有提秋闱的事吗?”
周松摇头,故意说:“只怕先前是敷衍客套。”
“得早点去一趟,我想见见那位房老爷,账簿……说不定就在他手里。”
“大人要去拿账簿?”
“恐怕要不到。”
“大人,要不要?”
周松用手做剪刀状,周青云见了,笑道,“那么要紧的东西,怕是吸取教训,藏得严实,不会带在身上了。”
周松气馁,又问:“周家那边,要不要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