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没了回头路,殷若点头,悄声问:“这捕头可疑?”
周青云说:“他最着急将你定罪。”
殷若认真听着,不留神打了个哈欠。
“去幕厅歇一歇,那衣衫仍旧在那,盖着小腹,切莫着凉。”
殷若笑嘻嘻答:“大哥放心,我练武多年,壮如牛。有一年冬天,在坟地里睡了几晚,没一点事。”
周青云暗自叹气,柔声道:“再如何,你也是个姑娘家,该娇贵的时候还得娇贵。”
“谢谢大哥。只是我还有任务在身,不好……”
“无妨,我今日有事要办,不出门,有我盯着呢。我想将旧案都仔细翻一翻,兴许能找出些什么来。小妹,你身手好,往后还有许多要仰仗你的地方,有劳了。”
殷若就怕不能做事,喜道:“好嘞。”
她想归还那些东西,垂头去解外衣。
周青云赶忙避让,急道:“这是要做什么?”
“我把金子取出来还你,那肉干,我拿去给殷茵解闷,行不行?”
“别,别动。那是给你留着防身的,我这里,银子金子多的是,今儿才捞了一笔大的回来。”
殷若面色古怪,周青云清清嗓子,笑道:“劫富济贫。我不懂稼轩,还有许多事要去请教,待我弄好了,再同你细说。”
“你要帮百姓?”
“做了父母官,就得操父母心。这官能做多久,我也不清楚,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就折腾一天吧。”
殷若喜道:“我就知道大哥是最好的人。”
她抓着梨子,走到门口,又回头,忧道:“那倩儿姐姐怎么办,大哥可找着线索了?”
周青云叹道:“还得挖根掘底,想办法弄到同志县去,才能知道她们是否往这边来了。”
“夜里我去探探,你告诉我上哪找,找什么。”
“眼下动不得,等能去了,我再将这事托付给你。”
“好。”
她走了出去,又扒在窗框上问:“姐姐什么样,她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早预备着,我想跟她好。”
周青云摇头。
“大哥,我是说她喜欢吃什么,长什么样,穿的什么,同哪些人有交情,说话声高还是低,会哪些武……才艺。知道了这些,才好去查。我们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寻踪迹的。”
周青云再摇头,垂眸说:“她是我表妹,姨妈嫁得远,因此两家人十几年没见。姨父过世,姨妈寄信说要来投靠,信到时,她们已出门,想接也没处接,之后再无消息。沿路找过去,能确定在金辰县歇过脚,再往北,就没人见过她们了。”
“书信里边没提她是什么样的吗?”
“只有年纪,名字。溯州楠溪县人,擅针黹,高五尺一寸五
165左右
,别的一概不知。”
殷若懂了,这个倩儿姐姐是闺秀,跟她这野丫头不一样。
“我知道了。大哥,南边成年女子,多数不足五尺。”
周青云点头,顺口问道:“你有多高?”
“五尺一寸,不知道明年会不会长?”
扬着头,额顶一把石锁,肩上各扛一个梨,还在想法子抖动它们。
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真难为她要在牢里装那木头美人。
周青云笑道:“多吃些肉就会长了。”
“大哥,那我出去了,我不困。我到街上逛逛,除暴安良,维护一方太平!”
“叫上小牛,找个裁缝铺,挑些合适的衣衫或料子,对了,再叫他们派个人过来量身。衙门没有现成的公服,新来的几人都得重做。”
“好。”
周青云掏出一只钱袋子,殷若忙说:“大哥,我身上有,你给了金子,我师兄给了些银子,我给小牛买。”
“都买,多买,还有鞋袜。不要俭省,花完了上我这领。”
“好。”
这是头一回有人这样细致叮嘱她,殷若喜得眉开眼笑,摘下梨子和石锁,将三样东西轮番上抛,还兼了个后空翻。
周青云担心她摔下去,跟到门口,见她稳稳落地轻松抓到了梨,用肩轻巧地接住了石锁,他总算安心了。
他将手里这些金银加票子统了个数,拿出姜家给的银锭带在身上,再把剩下的锁起来。
林捕头还在捕房思索对策,听到一声叫唤,猛然回神。
“大人有何吩咐?”
“拾一,你收了我的银票,那就要对我忠心。”
林捕头面上有些不自在,心里有不忿——什么你的,那还不是你贪来的?
“大人是上官,小的自然要听命行事。”
“诶诶诶,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说这些场面话。我想办几件大案子上表,赶上今年的考绩。”
这么直白,倒叫林捕头不好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