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他利用了周三。”
林密也有这种想法,接着说:“被废的大皇子荒淫无度,暴虐成性,禁宫女子无一幸免。不足三年便生育了二十七个子女,自尽或是暴毙的女子有九个,夭折的孩子有十四个。有人抛血书求助控诉,有大臣上书要严惩,宗亲阻拦,皇上不忍。周三直言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和清流一起长跪不起……”
“皇上只好处置大皇子。哈,果然如此。我总算知道为何周家看似风光,却无实惠了。”
“可是皇上对周三确实是恩宠有加。”
“他这个大将军,全是虚的,说是掌管南骁军,他人在京城,军中谁会认他?这个名头,随时能被撤换。做皇帝的人,被礼法拘束,也有无奈的时候,碰上想办不能办的事,就需要周三这样的人出来背锅。将来史书上,留给皇上的都是好话,骂名全在周三这个佞臣身上。你仔细想想,单就大皇子一事,周三贸然出头得罪宗室,他能得什么好处?”
“所以周三在京城总是闭门不出,不是他为人谦逊低调,而是他早就认清实情,没有底气嚣张。”
“正是,可惜他家里人怕是看不清。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年猪。房家生意做得大,家产丰厚,成了姜家眼里的年猪。那有没有可能姜家突然失势,是因为在皇上眼里,这头年猪,也够肥硕了?万家来掺和,皇上肯准,一定是乐得将他们也顺便拉下马。”
林密讶然,随即回神道:“周三前年腊月上书,说怀阳山林密水清,幽静凉爽,适合修建新的避暑别宫,得了一通骂名。这事传到了溯州,同窗们都有议论。如果姜家早被皇上盯上了,那这里便是个局,二皇子才会听人怂恿,去试探周三当时是否恩宠还在……”
周青云叹了一声,说:“落梅庵那日,那个打落飞箭的人现过身。”
“你怀疑……”
“起初我以为是周家人。我以为自己挺能耐的,能把几家人都耍着转。呵,我也夜郎自大了,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你先去安排退路,等周松回来,我再问他一件事,就能确定了。”
“好!”
周松回来,并没有带上他娘。他嘴角带笑说:“我将账片子撕了,吃进嘴里。方正这才妥协,说他会派人去接。我说了几时能接人走,几时再来说事。”
“好!我问你个事,你有没有听姜家人聊过宫里的其他嫔妃?”
“姜家发达,一半靠姜贵妃,一半靠做着吏部尚书的姜復。后宫的小事,就是姜家的大事。贵妃是后宫第一得意人,万皇后也要让她三分,别的也威胁不到她。皇上不贪女色,除了这两位,后宫只有几个跟了好多年的:惠妃、庄妃、婉嫔、郝嫔、穆贵人、和美人。还有几个新晋的,死的死,出家的出家。”
惠是仁爱慈善,端庄敬重,婉者柔美,穆是温和端庄,和是温顺和善,这些都是女子德行规范。
“等下。林密,嫔妃封号,有直接用‘好’字的吗?”
周松提醒道:“此郝非彼好,这是郝嫔的姓氏。”
那她就是最特别的。
林密想到这,扬眉接道:“她有没有子嗣?”
周松仔细回忆,没找到确切的答案,只能说:“恩宠很少,皇上曾当众训斥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盘,姜家人把这事当笑话传。”
周青云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姜家这就轻敌了,不会去对付她。皇上未必知道这里有好处,但一定乐得借这个机会,帮她肃清道路。”
第96章
万家上蹿下跳,却不知道是来找死。
周松不吭声了,林密也沉默,他们这样的人,离权利中心隔了十万八千里。但就是目不识丁的走夫,也知道凡是涉及皇权的争斗,牵扯甚广,伤害极深。
周松暗骂:狗皇帝。
林密学的忠义不容许他质疑“君上”,只好说:“那我们怎么办?”
“照计划行事,今晚‘劫狱’,拿张四海和曾璧当饵撒出去。明儿去房家唱戏,要是一切顺利,能办好两件事。我不贪心,能成一件就成一件。”
“白日那些事,是特地给人留把柄吗?”
“徐点和千渺动不了我,就一定会弄个能动我的人出来,老是要提防,费神,不如主动帮一把,送点证据给他们,早来早完事。这一个月,姜家周家私底下在忙些什么,我们全蒙在鼓里,这滋味不好。他们斗来斗去,我们看不到戏,太可惜。”
周松无奈道:“只怪我们太微薄。这会做什么?对了,方正又问起那牌子和木块。”
“牌子无非是杀手的身份牌号,不要紧。我怀疑木块是周家人特设的迷阵,巡城这么多日,没人回报过有长相行迹可疑的人。我怀疑这里至少五年内没有过外敌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