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我再去禁房问问。”
“依我说,指定是白跑一趟,你上回不是说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竟做得滴水不漏。那人既有这样的本事,指定不会留下把柄叫齐忠贤这样不可靠的人拿住。”
“你说的有理,我问你:把这事交给姜家怎么样?”
周松“啊”一声叫,两人都听到了不远处的窸窣。方才说话,声音压得特别低,远了肯定听不清,这一叫,盯梢的人就稳不住了。
周松忙接道:“还要买猪啊?这都多少头了。老爷,这银子不会下崽,没长腿不会回家,全花出去,那就真没了。”
周青云也跟着胡说八道:“兄弟们奔波辛苦,到了那一日,领上一条肉回家,一家人高兴高兴,才显得本官可靠嘛。”
周松不情不愿点头,再小声说:“真要告诉他们?”
“你不给消息,他们迟早要怀疑到你头上,还要往衙门里塞人,或是半路堵道。对了,你顺便告诉他们,假鲁班头,是万家的人带走了,给他们找点事做。”
让姜家跟万家的人缠上也好,免得全盯着他们。
周松点头,“为难”道:“那我抓紧去集市上问问,早些订下。唉!再这么买下去,猪都要绝迹了。”
“啰嗦!还不快去。”
周青云去门口找老杨,门子最闲,罗八抱着水火棍打瞌睡,老杨在编老鼠笼子。
周青云靠过去,蹲下,轻声问:“哪块的老鼠最多?”
老杨瞧一眼罗八,小声替他求情:“东巷摊贩多,脏,那里的老鼠猖狂,大摇大摆走。大人,年轻人觉多,昨晚值夜睡得浅,没歇好,我想着横竖有我在这盯着,就让他先靠一靠。”
“不妨事,等衙门好起来了,再招两人,轮两班,眼下只能辛苦你们多操点心。”
“是。大人想知道什么?师爷说要找一个叫李贵的人,小的实在没留意。”
“不是为这个,想找你打听下无尽寺,明日我要跟周府几位主子一块去,怕有什么忌讳。”
老杨苦笑道:“世人分三六九等,这神佛也是如此,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到城隍庙逛逛就不错了。这无尽寺,穷人只能进山门殿,里头的信息,一概不知。”
“我知道了。城隍庙太破,等救济的事办完了,我找人去翻修。”
“谢大人。”
“大人!”
周青云听见这声,立马跳起来冲上甬道。林密在大门外下了马,牵着它走进来。两人在甬道中间碰上,两头无人,正好说话。
“免了那些虚的,先说说你们找到了什么。”
“大人,殷捕快追着一队人去了,叫我先回来报信。她叫我告诉你:楠溪。”
周青云见他不解,忙说:“我有一个嫁去楠溪县的姨妈,跟你岳父他们一样,全家无故失踪。”
“和我岳母肖似的那位?”
“正是。先前我疑心二者重合,可是她家五大一小,人数不符,姓氏也不符。她夫家姓游,已经仙去。这六人,除姨妈和表妹外,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丫头,小的是表弟,八九岁的年纪。”
林密扬眉道:“我那舅子,也是这样的年纪。大人看了他的画像,怎么……”
“我没见过他们,隔得远,两家只有书信往来。不过母亲曾说姨妈和她生得有七八分像。”
林密叹道:“我岳父身强力壮,家里三大一小,仆人是一男一女,这姓氏也对不上。兴许真是凑巧,暂且不提这个,我们查了同志县驿馆和城中所有歇脚处,没有完全对得上的,但南城门外确实有人见过像我舅子的男孩。殷捕快在城中偶然见了一个被人簇拥的年轻女子,她跟过去比划了一下身高,嘀咕‘五尺一寸’正好,她叫我传那个词,自己追上去了。”
光凭一个身长,想要找对人,实在是太渺茫。
周青云皱眉问:“后来呢?”
“我跟了一段,她说这样不便,叫我先回来报信。大人不必担忧,在城外十几里处,有黑衣人冒出来,没等我出手,全叫她用一把小石子就给打跑了。不怕大人笑话,我四岁上跟着叔伯学拳脚,也算稳打稳扎,在她手上恐怕过不了几招。”他笑笑,接着说,“那是天生的练武种子,手脚快得叫人摸不着头脑,那铁锁挥得飞快,力气也非常人能比,实在难招架。”
周青云顺着他的话锋点头。林密接着说:“牢里那个,问到了一些信,少时跟着酒楼里的说书人做了四五年学徒。听他师傅说,原本好生学艺,某一日不打招呼就走了,连衣衫铺盖都没带。他师傅说送他来的人叫他小万子,他自己说姓肖名万,不记得是哪里的人,被人拐出来,因风声紧,就被拐子半道扔了。好心人捡了他,将他送来学手艺。这些不要紧,我在想:说书的人嘴上功夫好,他还叫得出三儿名字,是不是曾经易容在衙门里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