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
她犹豫片刻,把手里提的塑料袋递出去:“那家酱香饼,我排到了,你要吃吗?”她不只是去买零食,顺便也向店主打听江望第的下落。
“太巧了吧,我正好没吃午饭。”
丁闻易毫不客气地伸手要拿袋子,她又抽回去,从里面取出一份纸袋包装的饼给他:“还有一份是小陶的。”
“那你吃什么?”丁闻易看一眼手里的袋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跟小陶分着吃。”
“要不我跟你分吃这一份吧?小陶是病人,要多补充营养。”
一袋要躲着小陶妈妈吃的零食,补什么营养……她在心里抬杠,但还是摘掉耳机,迟钝地回答他:“好吧。”
花坛的围挡贴满细长的白瓷砖,用异色砖做纹样,她在离丁闻易两组花纹之外的地方拘谨地坐下,把零食的袋口系紧,塞到上衣口袋里用体温紧紧捂着。丁闻易侧着脑袋看她,笑道:“问你个问题,为什么坐那么远?”
他的目光有一种看幼崽犯傻的意味,让她觉得冒犯:“为什么要坐那么近?”
他低头拿签子戳饼,笑盈盈的:“怕谁说闲话?”
“装什么傻?”江风夷冷笑,有些看不起他。
他一头雾水,两眼天真地看她,似乎真的不明白。
“艾良知道你在外面装单身勾引小姑娘吗?”
“跟艾良有什么关系?”丁闻易凑过来。
“那就是你钓着她。”
丁闻易恍然大悟:“是不是那天我在厨房的时候,艾良说什么了?”
“没有,她对我挺客气的。”
“她从小就这样,跟喜不喜欢没关系,我也没那么大魅力。”他笑了,不再往下说。
丁闻易熟悉的艾良是个得到太多馈赠的骄纵小孩。
她总是霸占社交圈中所有人的喜爱,如果蛋糕上有一枚樱桃,那一枚樱桃必须属于她,如果蛋糕上有十枚樱桃,那十枚樱桃也必须属于她,她喜欢他人的赞美,要独吞所有人的关注。也许只是当时她把江风夷当成了抢樱桃的人。
他把身子探到江风夷眼前,仔细地看她,认真道:“你应该是误会了,从以前到现在,我跟艾良都只是普通朋友。”
“不是就不是吧。”她看向远处。
丁闻易面露狡黠,眼中笑意渐浓:“回到上一个问题,你说勾引小姑娘,是说我和你吗?”
她收回看远方的目光,垂下眉眼看他。
从近处看,丁闻易的皮肤很平整,厚实,均匀包覆他挺直的鼻梁,底下一双湿润的薄唇微张,欲说还休。这张脸定在呼吸可以纠缠的距离之内就是勾引。
她莞尔:“不是吗?”
丁闻易笑着坐正身子,对那袋零食狼吞虎咽,似乎忘了一开始说好的“分吃”。半晌,他吃干净了,把袋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折叠:“我现在欠你一顿饭,要不我请你,今晚去吃牛排?寿司?”
江风夷幽幽望向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倒先脸红了:“去不去嘛?”
“我十点之后才有空。”
“十点也好,去吃宵夜。我来医院接你吗?”
“我没带外套,得回家换衣服。”她指一下自己外套上绣的公司标志,“要不你选好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来。”
他点头,这时候倒不敢笑了,有些害羞似的。
黄叶萧萧,两栋大楼间的天空一晌是青波,一晌是盐场,呼啸的冷风吹得两人渐渐降温,他们忽然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你听的什么歌——”“我得走了——”两句话像两双唇无意撞在一起,再仓促地分离。江风夷匆忙起身,故作潇洒朝他摆两下手,迈着大步子走进康复大楼。
冷风涌进徐安梅家里,浴室变得格外干燥。热水器被整个拆开,电工戴手套,蹲在厨房的地上一个个检查零件。
孙见智在徐安梅的卧室打转。
相比客厅的杂乱,卧室有种收拾过的整洁。梳妆台上摆着化妆品,都是价格低廉的老国货,除了一大瓶红色面霜。她拿起来看,面霜外观崭新,里面挖去半个拳头的量,包装盒还保留在抽屉深处。
她拍照搜索,查出来这瓶面霜标价一千多元。不符合徐安梅的消费习惯。
电工在外头说:“这个热水器应该是修过的,没修好。”
李禾:“很难修吗?”
孙见智走出来看。电工举起一根金属条:“说难也不难,但也不算容易,要会才行。”
孙见智问:“有可能是故意的吗?”
师傅憨厚一笑:“这我不敢乱说。我只能告诉你,它这个地线出问题,带电了,你说他修了嘛,加热管确实是换了,但是防电墙换了一个坏的,不但等于没修,反而可能是越修越坏,也可能是技术不过关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