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连云和他妻子的结婚纪念日。但他没有提醒她。
江风夷问:“你还记得江望第吗?”
这个名字击穿了江连云,他沉默着。
她说:“所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真相。你有没有在那里找到和姐姐有关的东西?”
江连云脑袋里乱嗡嗡响了一阵,说:“看到过一个纸箱,里面有找你姐姐的传单,好像还有她男朋友的信息吧。”
“叫什么名字?”
“我不太记得了。”江连云耳根发热,“其实那阵子你妈给我打过电话,说可能找到望第的男朋友了,让我去槐北跟她一起找他,我有点忙,就没有去。”他不再往下说,心存侥幸地缄默了。
江风夷口腔里的那颗蛀牙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去。那阵子他正忙着和新认识的女人欢天喜地地探索新世界。
“姓丁吗?是丁闻易吗?”江风夷每个字都像摔出来似的果断。
“……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应该是三个字的。”
“那些东西还在吗?”
“对不起,凤仪,当时那些关于你姐‘男朋友’的东西让我觉得很生气……我都扔了,连同你妈妈的。”当年回槐北,他只带了一台看起来很新的电磁炉,其余的由房东处置。
江连云还想说话,但电话被对面挂断了。
江风夷的精神在悬崖之上摇摇欲坠,她向后找到藤椅,颓然坐下去。
房子里没动静,丁闻易似乎下楼了。 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那一段灰暗的时光重新飘落在她身上,像一片密封的塑料膜慢慢裹紧她。
抛开别的不谈,他方才的那番话确实戳中了她的痛处。如果不是妈妈的死亡惊醒了她,如果妈妈带着她和爸爸一起生活下去,是否她也会和他们一样慢慢忘记姐姐,继续做乖宝贝呢?她不能再往下想。
房门重新发出响动,不一会儿,丁闻易的脚步声慢慢来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你。”他俯身搂住江风夷,把脸埋在她肩上用力地呼吸。
“没什么,我不也说了很伤人的话吗。”她回头吻他,朝他笑。
他回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你饿了吧?我下楼买了云吞,还有一盒烧鹅,不吃就凉了。”
她故意说:“我姐姐也爱吃烧鹅。”
“如果你找到她,可以带她来吃这一家店的,梅子酱很好吃。”他牵起她的手,两人翩跹着回到灯光明亮处。
第53章 她的违禁词
“这是你家?”章程亮站在客厅中央,打量上方那盏形状奇异的大灯。
“别废话,快进来。”江风夷的声音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章程亮一瘸一拐跟进去,把工具箱放下。江风夷在偌大的衣柜前蹲下,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只木箱子。章程亮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她倒是敢背对着他。
她说:“打开这个,不要留痕迹。”
章程亮扫一眼箱子上的小挂锁:“早说是这种烂锁,我用一根发夹都能开——不过这里不是你家吧?你又在搞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江风夷:“是我男朋友家,我怀疑他在外面有男人,你帮我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他们的玩具。”
章程亮不可置信地看她一眼,她说什么都像真的。他也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三两下把锁头打开了。里面叠着一些荣誉证书,一块金表,底下压着文件袋。江风夷掏出文件袋翻看,章程亮凑上去想看,被她推开了。
文件袋里有死亡证明、判决书,也有一些个人日记,都是丁闻易父亲的。此外有一串钥匙,纸标签上的字是“新兴”。她抓着钥匙沉思。
“你男朋友这么老啊?难怪这么有钱。”章程亮拿着一张红底证件照看。
江风夷夺过他手里的照片,把物品一一放回去:“事办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章程亮笑两声:“先给钱。”
“多少?”
“320 元。”
“三百?还有零有整的?”江风夷瞪着他,“我给你个机会再报一次价。”
章程亮打开收款的二维码,递到她跟前:“开锁 20 元,封口费 300。”
江风夷说:“你已经开锁了,是从犯。”
“少来。”大难不死之后的章程亮多了一分不怕死的气质,“给不给?不给我马上报警。”
江风夷虽然惜财,但也没再争辩。
新兴小区在长文路。
20 岁以前丁闻易都和他爸爸一起住在那儿。小区很好找,离一医院并不远。
丁闻易没说过他住几栋几楼,江风夷记得陆平从书桌望见窗外柿子树的故事。她找到柿子树,站在树下往上数。新叶子密密匝匝铺满瓦蓝的天,楼上某个新手弹奏的《梦中的婚礼》在寂静的午后回响,一首过于熟悉而让人忘记听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