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这所谓的医院,冯琛才发现这里是一处荒山野岭,早就不在容诚庄的地下河道内。
具体是在什么位置,他也一时半会儿猜测不出,就随着储轻缘七弯八拐了一小段山路,眼前豁然明亮,感觉进到了一片银杏树林之中。
此时还是盛夏,银杏树郁郁葱葱,结满一串串果实,树木和草丛都修剪整齐,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过。
走进树林,见草木间全是一个一个的坟冢,果然有一处墓地。
墓地东南角的空场整整齐齐被划分了地块、做了标记,大约是留给新安葬的人。
医院这种地方,进来的人很多一脚迈在鬼门关上,隔壁就是墓地不奇怪。
储轻缘拣选了一处空地,和冯琛一起将霍林韵入土为安,立墓碑时问道:“怎么写?是你的……什么人?”
冯琛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就写亲人吧。”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什么也算不上吧。”
储轻缘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就照冯琛的意思,刻了“亲人”上去。
冯琛看着储轻缘刻那两个字,突然之间,巨大的悲怆犹如潮水涌来,热泪无法遏制地肆意滑落脸颊。
他其实什么都算不上,霍林韵最终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又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
想到这儿,他不知为何,竟在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整个人蜷缩在地,失声痛哭。
储轻缘过来轻拍他的背部。
他一直哭到力竭,觉得好疲惫,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脱力向后一倒。
储轻缘稳稳接住了他。
这一刻,一股说不出的暖流涌上心头,让冯琛觉得特别踏实、特别安心。
他看了储轻缘一眼,然后就在其怀中沉沉昏睡过去。
再次清醒时,冯琛发现自己躺回了这座简陋医院的病房内,四周用帘子隔开,头顶就是光秃秃的岩壁。
他瞅了瞅旁边,还有一张病床,但床上没人,他没多想又闭上了眼睛。
“喂!你醒啦!”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聊聊天呗,你一昏就昏了好几天,我跟你一个病房快闷死了。”
冯琛身体还是很疲惫,而且心情低落,这会儿不想聊天。
但这女声又不停在他耳边聒噪,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就见近在咫尺处的病号服胸部被撑爆了,领口好几个扣子扣不上,好好的病号服被穿成了深 V,露出明显的事业线,事业线前还挂着一颗显眼的红珊瑚吊坠。
红艳欲滴的珊瑚衬托着白皙无瑕的皮肤,更显性感诱人。
冯琛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拳,慌忙又闭上眼睛,然而眼皮立刻被人扒开了,顺着事业线向上看去,果然是那个窈窕护士。
现在不是制服诱惑了,成了病号服诱惑。
护士嗔道:“醒了又睡,你太无聊了!”
他撇过头去,不敢直视:“你离远点……”
护士咯咯一笑:“挺可爱的嘛!好单纯!还会害羞的!”
冯琛无语了,他回想自己与这护士的寥寥几面,要么就是拿刀把她上司抵在墙角,要么就是浑身是血地大开杀戒,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可爱、单纯、害羞来了……
他还没从霍林韵的去世中缓过劲来,不想搭话。
护士趴在他床边小声道:“问你个小秘密,你做噩梦时是不是特别害怕?特别喜欢抓着东西?”
——这是什么鬼问题?冯琛一脸迷惑地瞪着她。
护士笑得一脸荡漾:“你刚来的时候昏睡了一整天,一直稀里糊涂地说梦话,感觉像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然后就死活搂着我们储大夫不撒手,哈哈哈,搂了一晚上!”
她笑得声音特别大,这病房不过是用帘子隔成的……
冯琛来不及对她所说的内容作出回应,本能地一个翻身捂上她的嘴,紧张地“嘘”了一声。
护士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冯琛这才松开了手。
“哈哈哈,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
冯琛真想掐死她。
突然,帘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这回护士冲他“嘘”了一声,转眼就翻身上床躺好。
帘子拉开了,储轻缘走了进来,见冯琛立在床头一脸诡异表情,蹙紧眉头上前,拿着手里的病历本“啪”地一下拍在床头柜上,有些发怒道:“谁让你起来闲逛了?!躺回去!”
冯琛好无辜,有苦难言,只能爬回床上,侧过头一瞧,见那护士特别乖巧地躺在隔壁,微微抬起眼皮,虚弱地望向储轻缘。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平静,不要生气。
储轻缘在护士床沿边坐下,解开她的衣服给她换药。
——解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