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允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一系列惊变让他情绪失控,特别是在得知除了储轻缘,还有其他泊落族血脉存留于世之后。
但作为领袖,危难关头,他的失态会让下属也跟着乱了阵脚。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安抚众人情绪:“不要慌!刑场内有磁场禁锢,神力无法使用,大家是安全的!”
然而,眼下根本无法判断磁场禁锢是否还完好,有没有在刚刚的爆炸中遭到破坏。司空允的安抚并不能让众人信服。
就在大家慌乱之际,更加糟糕的意外发生了。
刑场北面再次传来爆炸巨响,外墙轰然坍塌出一个庞然裂口,砖石砸落,扬起厚重灰尘,灰尘后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浑身拴缚镣铐的全甲兵,仿佛行尸走肉般从裂口闯进来,横冲直撞,竟有上百数量。
那些镣铐看起来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断的断、折的折,“叮铃哐啷”地拖在身后。
司空允眼睁睁看着这些行尸走肉见人就杀,被卫兵开枪打中也丝毫不退让。
不消片刻,刑场内就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
他强自支撑的镇定终于垮塌,脸部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
这些全甲兵一直被集中关押在监狱,现在突然成群出现,结合刚刚狱卒所言,分明是潜伏在监狱中、那个具有神力的佣兵寮女人放出来的。
让他更加恐惧的是,全甲兵之前被俘虏,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突然放弃了抵抗,而刑军署最近对死去的全甲兵进行解剖,发现他们的脑部结构都被破坏了,所作所为皆受人控制。
现在看来,应当是幕后操控之人故意让他们战败被抓。
眼下刑场内聚集了一众三大署最高官员,这个时候全甲兵突然被放了出来,再度恢复可怖的战斗力,为的是什么呢?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两具死于神力的尸体引起的慌乱,那现在就是真真切切死亡降临的恐惧。
所有人,包括全部三大署官员,都不再多做任何言语,纷纷涌向四下出口,奔逃求生。
全甲兵们紧随人群、无情屠戮。
这一场腥风血雨直到玄机营大军赶来才停止。
激烈交战过后,全甲兵们再度被俘。
这次玄机营不敢再大意,将一个个全甲兵的头颅击穿、确认死亡才罢手。
死里逃生过后,三大署高层迅速展开调查——那个具有神力的佣兵寮女人是什么来历?是怎么混进监狱的?
可是,当他们派兵搜查监狱时,那个女人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也并非一点线索没查到。
据幸存的狱卒回忆,那女人半个月前曾申请调往刑军署驿站,而那段时间正是储轻缘被押解回云城、落脚驿站的时候。
加上刑场上一系列变故环环相扣,让司空允不得不怀疑——这些变故的发生到底是为了袭击三大署高层,还是为了相救储轻缘?
看储轻缘的状态,司空允觉得他恐怕也并不知情,但如果真是为了救储轻缘,那反而不能轻易要他性命了。
只要储轻缘不是唯一的泊落族血脉,杀掉他对于燕州的稳定而言就毫无意义,神力依然存在;而留他性命,反而可以利用他来诱捕那个女人。
不过,当玄机营士兵费尽气力,终于将刑场中央由冯琛躯体化成的保护罩撬开时,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曾经的教宗神明彻底痴傻了一般,扑在地上四下摸索,好像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东西,不停哭喊着:“头呢?头在哪里呀?头呢?”
然后拉住一个又一个身边的人,问:“你有没有看见头在哪里呀?我找不到头了呀……”
一开始,三大署高层以为他在装傻。但将他绑回死牢,经过狱医严格检查后,才发现真的出了问题——过度精神刺激导致的痴傻,表现为记忆混乱、智力衰退等症状。
“怎么会这样……”事态的发展完全失控,司空允问道,“记忆混乱?智力衰退?……会影响到神力么?他曾被教宗用药物控制、丧失记忆过,随之神力也消失了。”
狱医很难给出肯定回答:“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记忆状态会直接影响神力,这是肯定的,只是过度精神刺激与药物控制不一样,之后他能不能恢复,我们很难预料。”
司空允透过死牢窗口向内张望,看着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喃喃自语的储轻缘,倍感唏嘘——储轻缘现在痴傻了,于他自己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如果储轻缘真的从此成了废人,不再具有神力,那三大署就不会再忌惮他的存在。
不幸的是,原本决意与爱人一同赴死的他,如今一个人存活,还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被囚禁,假如他自己可以选择,一定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