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从盛夏夜开始(249)

然而宗主十分平静道:“因为我在寮长的眼里看到了同我一样的、刻骨铭心的恨。其实一开始是寮长找上的我,我以前只是教宗中微不足道的存在,如果不是她,我连复仇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些话大大出乎储轻缘的意料,佣兵寮寮长居然是宗主背后的推手。

“一样的恨?”储轻缘疑惑,“那个寮长,是燕州人吧?”

宗主苦笑了下:“从血缘上讲我也是燕州人呢。”又道,“你知道使徒虐杀‘源起组’的三个人——周厚泽、应龙、顾雪融,是受寮长指使的吧?”

“嗯。”

“除去这三人,再加上患癌去世的组长彭越,‘源起组’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杨瑾。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杨瑾被害的消息传出,你觉得是为什么?”

宗主目光仿如深渊,凝视储轻缘。

一瞬间,心有灵犀一般,储轻缘猜到了……

“佣兵寮寮长难道就是杨瑾!!!”他惊呼,今时凶手竟是旧日同僚!

“燕州对泊落族犯下的种种罪恶,并非所有燕州人都能坦然面对,更何况杨瑾曾亲身参与其中。从刽子手中的一员,转而举刀向旧日同僚报复,我不清楚杨瑾经历过什么,但当她找上我的时候,我能感到她身上那股历经痛苦的悲绝,仿佛支撑她活下去的唯有复仇。”宗主站起身,望向窗外,“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的背影极其落寞孤寂,可储轻缘就是无法说出“你还有我”这样的话来安慰他。

宗主背对着储轻缘等了一会儿,不出所料,没有等来任何表示,他道:“只要能为泊落族复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目视前方,再不妄想储轻缘的回应,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走向屋外的瑟瑟寒风。

第二天正午,教宗总坛设宴。

前往总坛的一路上,随处可见佣兵寮的全甲兵们严阵以待,把守在各个要塞位置。

大殿两侧,受命赴宴的南陆各部长老、族长全部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大气也不喘一下,跟赴丧宴似的。

等到南陆各部受邀人员都来齐,宗主才在一众佣兵寮全甲兵的拥簇中,从这些人面前昂首阔步而过,径直落座主位。

主位的屏风背后,还站着两排宗主的精锐亲兵。

而储轻缘低头顺从地跟在宗主身后,瞥了一眼主位左侧的副位,那儿坐着一个花白头发、身形枯槁的妇人,乍一看似乎都有六十来岁了。

见到那妇人身后站着使徒,储轻缘猜测她就是佣兵寮寮长杨瑾,下意识留神多看了几眼。

仔细观察面容,能看出她其实没那么大年纪,应当五十左右的样子,只是憔悴得异常厉害。

——果真是身患绝症了吗?

储轻缘暗暗想,不动声色地落座与之并排的右侧副位。

一番程式化的开场客套后,长老、族长们开始依次向主座三人敬酒,有人巴结、有人谨慎、有人全程黑着脸一句话不说。

对于黑脸的人,宗主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跟不放,立刻那些人身后就有全甲兵尾随而至,完全是以武力压制住南陆人的不满。

储轻缘全程浑身紧绷,关注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敏感地察觉到这些人也在关注着自己,眼里都充满防备警惕。

全场只有一个人的状态与众不同,颇为从容不迫,而这人居然是病入膏肓的杨瑾。

储轻缘此前从未与杨瑾打过交道,现在知道她是征伐燕州战争的幕后推手,且以残忍手段虐杀了旧日同僚,再看杨瑾时,不由心生寒意。

——可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自己的同胞产生如此刻骨的恨意?

储轻缘又忍不住想探究,便借着觥筹交错之间,偷偷注目杨瑾。

也不知是不是储轻缘遮掩得太好,杨瑾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在观察自己,就连使徒都没往储轻缘这边多看一眼,只一心一意地在杨瑾身旁侍奉茶水。

杨瑾因为生病,便以茶代酒。

在场的南陆族长们戒心她燕州人的身份,来敬酒时几乎都没什么好脸色,赶场子一般匆匆而过。

杨瑾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没人来敬酒也自斟自饮,镇定自若地环顾四下。

不知何故,储轻缘总觉得她的这份镇定非常令人不快——杨瑾的气场十分强大,强大到有种是她在操控局面的感觉。

她看宗主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阴冷,绝不是站在盟友立场的相互扶持,就好像宗主也是她手里的棋子。

储轻缘突然想起,使徒来探望他时曾经提到过,这些全甲兵早就没了自我意识,跟行尸走肉一样只会听从命令。

那时他身陷囹圄,意志消沉,没有追究全甲兵为什么会失去自我意识。而眼下的情形再次唤起他曾经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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