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轻缘压在他身上抬起头,死死盯着这幅空洞的机械面罩,再次伸手想要揭开面罩,可面罩就跟牢牢焊在脸上一样。
储轻缘狠狠咬牙。
不断地猜测、试探,却始终得不到答案,他不禁生出怒火。
“是有什么机关吗?我就不信打不开!”储轻缘在他脖颈处不断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到揭开面罩的方式,焦灼得几乎要暴跳。
阿遥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制住他。
储轻缘俯身吻了下去。
可阿遥此时紧闭双唇,储轻缘只能吻在冰冷的金属机械上,即使胸膛紧贴着,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跳,仿佛一具已经死去的躯体。
——是你吗?是你吗?
他在心里反复不停地问。
这时,院落外突然传来骚动声,好像有大群武装士兵向院落这边围过来,中间还夹杂着不少侍女们的惊声尖叫。
——出什么事儿了?!
储轻缘抬起头,立刻警觉。
他被囚禁的这处院落与外界隔绝、布满重重守卫,如果连他这里都出了动乱,那外面肯定是出大事了!
——难不成是宗主……
再顾不得纠结身下的全甲兵到底是谁,储轻缘跳起来,浑身戒备地盯着围院出口处。
一个侍女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传来:“我不是清河四部的人呀!我母族是恒川部!我只是嫁到了清河四部!就这样你们也要赶尽杀绝吗!”
“只是抓你过去审问,清河四部叛变,你还是配合一点的好!”士兵说话的声音伴随着拖拽声和挣扎声。
“被你们抓去审问的就没一个回来过!!!”嘶吼完这一句,侍女的声音再没出现了。
储轻缘睁大双眼,面露惊惶。
——清河四部叛变?连外嫁的侍女都不放过,是叛变到何种程度?清河四部可是南陆各部族中人数最多、势力最庞大的部族。
他清楚此前宗主与清河四部有过节,但过节跟叛变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如果清河四部真叛变,宗主在南陆的统治必然受到严重打击,到底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冲到院落口,果然守卫拦住他。不过立刻就有士兵上前阻止守卫,向他鞠了一躬,道:“杏林大人,宗主在泊落族旧址等您。”
“宗主回来了?!”储轻缘大吃一惊,瞬间紧绷,但他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该来的总是要来。
“清河四部叛变,宗主临时回南陆处理内务。”士兵答道。
一句简单的处理内务带过,储轻缘却明白事态一定紧急,不然宗主不可能在战事焦灼之时,亲自回南陆来稳定局面。
不过也正因为南陆出现动乱,宗主更加需要仰仗神力,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储轻缘略微宽心,稍作整理,便随士兵前往泊落族旧址。阿遥紧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士兵警惕地看了一眼这全甲兵,拦下他:“宗主命令只见杏林大人一个人。”
阿遥没有退缩,反而跟得更紧。
士兵手摸到腰间按住兵器。
储轻缘推开阿遥,示意其不要跟着。
阿遥一反常态地没听从命令,被推开后又上前两步走近,抬头正撞上储轻缘死死盯着他的、亮得可怕的双眸,仿佛要把他看透。
他低下头,止住了脚步。
进入泊落族旧址后,储轻缘愈发紧张,面色极其凝重。
由士兵引领着,储轻缘进入了一处祠堂。
这里他此前来拜祭过一次,祠堂后是泊落族人的坟冢,埋葬的应该就是从动岛带回来的泊落族人遗体。
但他也就来过那么仅仅一次。一想到动岛的泊落族人遗体,就会牵连起很多痛苦回忆,他便再也不愿踏足这里。
不过现在他是不得不踏足了。
远处层层码放、堆叠得如小山一般的众多灵位前,一眼就能看到一个人跪在那里——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不是宗主还能是谁?
士兵将储轻缘带到,便识趣地退出祠堂。
远远望着宗主的背影,总觉得那身形消瘦了很多,储轻缘心里的愧疚感又翻涌上来。
宗主察觉到来人,转过身。
储轻缘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你怕我?”宗主盯着他。
“没有。”储轻缘昂了昂头。
宗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的穿着打扮已经变回了过去模样,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待在我身边吧?”
储轻缘此番前来,最终目的还是想宗主放他走,但他觉得不能简单解释为“不喜欢”三个字,因此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
沉默在宗主眼里成了默认,恨意又在他心里蔓延开,伴随而来的,还有深深的刺痛感。
——原来储轻缘一直都不愿待在自己身边,是自己不择手段也要将他束缚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