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抖得更厉害了,又急切地将其他衣物也都翻了一遍。
全部是,通通都是,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每一样饰品,上面都有周箴彤的名字记号。
他顿时身子一软,瘫靠在墙上,这些东西果然都是周箴彤的,预感被印证了……
虽然不敢相信在厨房那儿见到的可怖活物就是周箴彤,但那张真真切切的脸,赵功成呼喊的名字,以及现在这满衣柜的芭蕾舞用品,无一不在指向一个结论。
——如果那活物真就是周箴彤本人,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跟“奉献”有关吗?而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周箴彤,那个委托霍林韵调查、一口咬定赵功成要杀她的周箴彤又是谁?
第10章 真假
郑烽头很痛,胸口沉闷,眼前又浮现出那张苍白的恐怖面孔,耳朵里又回荡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倏忽汗毛倒立,整个人如同浸泡在冰水之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潜意识里,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幽幽响起,是赵功成的说话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仿佛贴着郑烽的后背低语:“可那些‘奉献’,他们不是黑火、不是货物,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有没有想过,在教宗试验成功之前,那些失败的‘奉献’,他们的下场会怎样?”
郑烽狠狠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声音甩掉。
此时,冯琛正靠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搜出一个本子,拿在手里翻看,道:“你还记得赵功成跟周厚泽争执的录音里,赵功成问过周厚泽一句话吗?”
“什么话?”
“‘你自己的亲人爱人,只要教宗要,你也会毫不犹豫牺牲么?’这句话恐怕不仅仅是问周厚泽的,也是在问他自己吧。”
郑烽没有回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冯琛将手里的本子抛给他。
他打开翻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小女生的恋爱日记。
本子里还夹着几张旧照片,两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或依偎、或打闹、或亲昵,眉目之间依稀可辨别出是赵功成和周箴彤。
——怎么回事?这两人莫不是还青梅竹马、情深意笃过?
冯琛目光愈发幽暗:“也许真如赵功成自己所言,他比周厚泽更卑劣无耻、更不择手段。”
郑烽拿着日记本的手微微颤抖:“你想说,赵功成……在拿周箴彤作‘奉献’?”
“如果刚刚我们所听到的,你所看到的,还有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冯琛语气还算平静,但脸色明显不好,额头、鬓角爬满细密汗珠。
“可是,那医院里的周箴彤又是怎么回事?是她找的霍林韵,是她委托你们调查的赵功成。”
“我们进大门经过的那段走廊,还记得吗?墙上有一幅油画,画的是周箴彤吹奏长笛。我们接到委托后,曾详细调查过她的履历,只知道她是出名的芭蕾舞演员,却没有丝毫信息显示她还会长笛,而周箴彤跟赵功成结婚后就彻底隐退,再没有跳过芭蕾舞……”
“你想说跟赵功成结婚的周箴彤是假的?仅一张画能说明什么?她完全可以只是摆了一个姿势!”郑烽后退了一步。
“是,那张画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不能说明如今躺在医院里的周箴彤是个冒牌货,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象,那就只有一个答案——真正的周箴彤现在就在这幢建筑里,也许是赵功成拿她做了‘奉献’,她恐怕已经……”
“不要再说了!都只是猜测,我不信赵功成竟会做到如此地步,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郑烽打断他的话,却无法说服自己。
“你不信什么?不信两小无猜、倾心相爱,却能够为了一己私欲,把对方推进无间地狱。不信人心可以阴暗污秽到如此地步吗?!”
明明冯琛说这番话意在逼郑烽面对真相,可当他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后,自己却倏忽怔住了,像触了电般梗在原地,半晌没动。
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仿佛一把利刃插到了他自己胸口上,好痛。
——这是怎么了?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一些遗失的记忆如火花般闪过,他想再去捕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了。
他捂住头,拼命去回忆,可是,真的忘记了,再也想不起发生过什么,只剩下不知所以的痛,像烙印一样刻在心里,一触即伤。
郑烽见冯琛突然之间神情古怪、思绪游离,脸色越来越难看,忙喝了一声:“冯琛!”
这一喝之下,冯琛宛如遭了雷劈般猛一震颤,脚下一个踉跄,被书桌前的椅子绊了一下,没站稳,直接向后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