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从盛夏夜开始(218)

储轻缘他们脚下的浅滩是玉带河的支流,顺着支流走到河口处,那里有一叶小舟停泊在岸边。

阿遥快储轻缘一步,跳上小舟,解开绑缚在岸边木桩上的绳索,拿起舟底船桨,支在岸边等候。

——东西预备得还挺齐全的。

储轻缘暗想,也跳上小舟,坐到船头,阿遥就在他身后划桨。

这时节正是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最为舒服的时候。和煦清风吹过,在平静的河面泛起波澜,一叶扁舟缓缓顺流而下,两岸风吹麦浪、稻香扑鼻。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储轻缘后倾身体,胳膊肘撑在身后,微微扬起头,感受着清风拂面,难得体会到无比的舒适安宁。

风将他额前的头发吹乱,他便趴到船沿上,用手对着河水里的倒影梳弄几下。

几个月来阿遥剪头发的手艺进步了不少,不再是狗啃的发型了,储轻缘还挺满意,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全甲兵此时边划船、边向两岸左右张望,很是好奇的样子,完全不像没有意识的机械物。

储轻缘现在可以肯定,阿遥与“动岛”上的那群行尸走肉截然不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瞬间,他的心又开始砰砰跳。

——到底是不是小远?如果真的是……

刚刚动了一点这样的念头,他就觉得胸口一阵揪紧。如果冯琛变成这副模样,他怎么能接受?已经伤痕累累的人,怎么能再遭此惨无人道的折磨?

恐慌感让储轻缘迅速掐断了自己的联想,转过头,专注于看两岸风景。

稻田间,有耕地的黄牛套着犁耙闲散漫步,几只兔子从田埂上跑过。远处,数幢农家小院零星散落,但是空无一人,没有灯火也没有炊烟,看得人心里空落落。

“阿遥,我想上岸瞧瞧。”储轻缘道。

阿遥听话地将小舟靠岸,跟在储轻缘身后,而撒了一路欢的汪汪一见储轻缘上岸,就迅速飞奔过来粘住他。

走在田埂上,看到两侧无垠的稻田里庄稼皆尽成熟,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秆。不知宗主花了多大的人力、财力才完成的巨大工程,现在却搁置在这里无人收割,太可惜了。

储轻缘推开一户农家小院的栅栏,鱼塘、鸡圈、菜圃一应俱全,凑近一看,鱼塘里还有几尾鱼存活,但鸡圈的鸡早就跑得一干二净。

进入屋内,见这座只有几间房的砖瓦小屋布置得简单却齐备,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甚至是床上的被褥都准备妥当。

手指拂过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陈设,储轻缘不禁思索,宗主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准备的这一切?

——如果真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宗主仅仅是想利用“奉献”、获得神力以实现自己的野心,所谓“重建泊渃族的家园”不过是欺骗的谎话,他何至于要做到如此地步?

再怎么对宗主充满敌意,眼前的所有景象却都在指向一个结论——宗主重建泊落族的夙愿是真的,可他尽了全部的努力,却失败了,空有故土而没有故族。“奉献”的变异,看样子是没有好转的可能了,而那些变异其实是储轻缘造成的……

一时间,储轻缘的内心极度复杂纠结,今后到底该怎样去面对宗主,他完全不知道,眼下宗主是受困于战事暂时回不来,可他总有回来的一天。

感恩、依赖、愧疚、屈辱、害怕……各种情感缠绕在一起,让储轻缘不知所措,而且此前,他是以死相逼,才阻止了宗主对他的进一步侵犯,但以后呢?

——如果宗主这场战打赢了,不再忌惮于神力了,那时该怎么办?

在储轻缘怔怔发呆的时候,阿遥已经从院子的池塘里打捞了两尾鱼上来,提到厨房清理烹饪。

厨房内的锅碗瓢盆是挺齐全的,但可用的调料却不多,没有葱姜料酒,只有最简单的粗盐。

阿遥捣鼓了好一阵子,终于做出一份鱼汤来,一些鱼肉剔出来给了一旁眼馋许久的汪汪,其余全都端到餐桌上。

储轻缘对着眼前一大碗浓白鱼汤,忽然心里有根弦被拨弄了一下,他十分紧张,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喝了一口,再喝一口,又夹起一块肉反复细品,直至把一大碗鱼汤全部吃光,他也没能从味道上判断出,做这汤的人究竟是不是冯琛。

——要说不像吧,这做饭的生疏手法和缓慢速度……要说像吧,这味道……也可能是因为调料缺乏的原因。

总之储轻缘没能分辨出个所以然,心里更加焦躁不安。

吃完鱼汤,已近黄昏时分。

心事重重的储轻缘并不想这么早就休息,将汪汪留在农家小院后,便招呼阿遥划船,继续往峡谷深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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