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南陆人只要老宗主不在场,就对他拳打脚踢,将无力反抗燕州人的愤怒全都发泄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他们边踢打边咒骂他:“你是禽兽的种,身上留的是畜生的血!”
少年被打得伤痕累累,却不断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回骂道:“你们是孬货的种,身上留的是叛徒的血!你们比燕州人更加肮脏卑鄙!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小人全都踩在脚下!”
不出意外,口舌之快换来了更加疯狂的施暴。
而老宗主虽然心地良善,却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不争不抢,所以也不会坚定地维护阿勒克,一天到晚祈求的是天下太平,可哪里有太平?
愤恨不甘的种子在少年心里滋长。
他发誓要复仇,要将所有对泊落族犯下罪孽的人千刀万剐,要让那些挥舞屠刀的人也尝到灭族之痛。
当时年少的阿勒克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只能忍耐承受,等待机会。
漫长的十几年等待中,他探听不到一点儿有关泊落族的消息,根本不知道燕州将剩余的泊落族战俘关押在“动岛”,真的以为泊落族已经被赶尽杀绝。
就在他痛苦绝望到极致之际,夏令营事故爆发。
从老宗主口中他得知,这世上竟然存在一个燕州人与泊落族人的混血儿!
虽然这个混血儿不知是怎样诞生的,但却切切实实被激发出了神力,将夏令营几十号人杀戮殆尽。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阿勒克眼里闪现出光芒,他不仅看到了复仇的希望,还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原来普通人类和泊落族人是能够结合的,而且结合出来的孩子完美继承了泊落族人的特征。
如果是这样,那泊落族是不是还可以重现于世?只要这世上尚残存着泊落族血脉,哪怕是不完整的,只有一半,是不是都有将普通人类转变成为泊落族人的可能?
于是他主动向老宗主请缨,带人冒死潜入刑军署的研究所,救出了这个混血儿。
第一次见到企图自杀的储轻缘,看到那种苍白易碎的美,阿勒克内心不可遏制地萌生了异样悸动,当将奄奄一息的储轻缘背在背上,感受到他的体温时,悸动愈发蔓延。
来营救储轻缘,阿勒克带着明确的企图,而如今这份企图被欲望晕染了颜色,种种复杂情感连他自己都很难分辨,仅一点非常清楚——他想要拥有这个人。
不过他的拥有十分小心翼翼。
“这是我的神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将神明捧于掌中,压抑着欲望。
储轻缘对他来说弥足重要。
只有储轻缘在他身旁,南陆人才会因神力的震慑而臣服于他、奉他为宗主,他才能获得向燕州复仇的力量,而泊落族也才有重现于世的可能。
一切的一切,所有夙愿的实现都以拥有储轻缘为前提,所以他不敢轻易打破与储轻缘的关系。
为泊落族复仇,在他心里永远是压倒一切的存在。
成为宗主、手握权势后,阿勒克将自己的欲求不满全都发泄到了南陆人身上,看着一个个南陆的男男女女在自己胯下跪舔,他感到了极大的报复快感。
好在十几年的相处中,储轻缘也对宗主产生了强烈依赖。
因此不管储轻缘怎样地任性妄为,宗主都持放纵态度,他有信心储轻缘最终总会回到他身边。
两人在类似共生的羁绊中一路走来,无论后来的“奉献”实验遭遇了多少次失败,宗主都没放弃过。只要储轻缘还归他所有,他就还有希望。
然而,意料之外的转折发生在储轻缘与冯琛重逢后。
在宗主的计划中,冯琛只是刺激储轻缘恢复记忆的引线,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曾经经历过那样惨烈的背叛、伤害,储轻缘依然意乱情迷了。
有过与储轻缘长期共生的经历,宗主自以为熟悉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可是透过一双双监控器的眼睛,他看到储轻缘面对冯琛时彻底不一样的神情。
那一刻,恨意油然而生,不是对冯琛,而是对储轻缘。
他在储轻缘身上寄托了全部的期盼,做了所有能够做的,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甚至两人的共生关系开始出现裂痕,储轻缘渐渐不受控制。
之后一次又一次,储轻缘跟冯琛的每一次欢爱,都像一把利斧,将宗主对神明的想象剁碎砍烂。
第97章 恨意
在储轻缘没有恢复记忆时,宗主尚能够强忍住愤怒挽回他,但当得知他已经彻底恢复记忆,却还和冯琛在“动岛”不分昼夜地关在房间后,恨意达到了顶点。
他仿佛和储轻缘一起站在高高的悬崖边缘,曾经的神明已然崩塌,仅差一步,他就会将其推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