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毫无来由地高升,调令是周六下的,人这会儿就已经到岗了。
在更好的职位面前,他清醒得很。
“周律,岳律师让您去办公室一趟。”
工作桌后的岳行仍旧是严肃的模样,温润的眉眼冷凝着,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跟桌角放置的忒弥斯雕像有些神似。
见她进门, 眉宇间的坚冰才稍稍化开。
“听说了?”
“听说什么?”周可本能地反问了一句。
“钱诚走了。”
“哦,这个啊。”周可顿了顿,“你干的?”
“我没这么大的本事。”岳行淡笑,“我只是比你早一点知道这个消息而已。”
“好吧。”周可揭过这一页,说,“叫我来什么事?”
“圣达的案子——”岳行顿了顿,“你还想继续跟吗?”
周可蹙眉,语气不自觉冷下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问问你的意见。”岳行说,“李剑很想进这个案子。”
周可冷笑:“有多想?”
“越过我找到了易总。”
易修,律所的创始人之一,毫无疑问的大老板。
“易总能同意?”
“李剑给了保证,输了自愿降薪。”
“易总同意了?”
岳行面色古怪:“易总说不用。”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个案子而已,可以协调,没必要伤了律所“老人”的心。
更何况李剑还当过易修那一届的助教,硬要说起来,二人还有“师生”的情分。
周可:“李剑是想进这个案子,还是想把我挤走?”
岳行不语。
他也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李剑会这么看不惯周可,为什么偏偏只嫉妒她的年轻和能力。
“我知道了。”周可微挑下巴,“我不会退出。”
“易总——”
“我不走,易总能把我赶出去吗?”周可表情淡淡,“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干了。”
“别冲动。”岳行安抚道,“为了李剑不值得。”
“那为了什么值得?”周可提高了音量,“在这家破律所为这个贱男人浪费我的时间精力就又值得了?”
“周可!”岳行喝止她。
两人相对无言。
“不会太久的。”岳行闭了闭眼,“顶多一个月。让我做好准备。”
周可深深看了他一眼:“岳行,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有病。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那些骗小孩儿的家长一样,说好好学习,上了大学就不再管你了,然后考上大学,又说等工作就不管你了,等到工作稳定了又讲等结婚成家了就不管你了......你永远都有理由让我继续等。”
岳行默了片刻:“你知道不是现在。我会给你更好的案子。而这个,不管输赢,最多一个月,他都会走的。”他望着她的眼睛,“我保证。”
周可说完那些话其实就冷静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岳行说的是正确的。
他们看不惯李剑,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资历和地位。想把这样一个人弄走,并不是脑门一拍就能成功的,这一点他们早就有了预期。
但此时周可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无力,不仅仅对着岳行也对着自己。
她垂眸,视线落在桌角。
蒙着眼睛的忒弥斯一手执剑,一手执天平秤, 仍静静地停在那里。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在选择性的强大,这种与自己的人生和事业有关的东西却一直在忍。
那真的是谋划吗?不是为自己的软弱和退让找的借口吗?
周可盯着那天平两端,不由地想,如果一切真的都可以只当成争权夺利的砝码,那对当事人来说还意味着公正吗?
她攥紧了手指,直视岳行:“我不会退出的。我不会看着李剑把我的案子搞毛。”
周可昂着头,恢复往日里干练的模样。“如果他这么想进,那就让他来。”
岳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一直到办公室的座机响起,也没有说一个字。
“你忙吧。”周可起身,将椅子推回去放好,抬脚离开。
电话铃声一阵又一阵,岳行还是接起来:“陈总。”
“嗯,我知道,谢谢您。”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山根。
“过节么?是有一点的。他总是纠缠我的……一个朋友。”
“就是没到报警的程度才难办。”岳行翻开手边的笔记本,“除开这一点,他的能力还是可以的。至于符不符合您的要求,我就不确定了,要看的。”
“月底我有案子要去庆市,不知道您肯不肯赏脸吃个饭。我收了一副不错的球杆,正好带给您。”
“要的要的,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手机屏幕震动着亮起,短信显示本月已成功向账户转款。
随后是院长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