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不是第一次遇见李剑这种人了。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老，就习惯对各种东西指手画脚，精力心思全跑偏了。
裴纪航在场时，李剑表现得还算正常；一旦裴纪航被叫走，他就充分发挥刻薄的本性，对着他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问题都很小，有些甚至属于故意挑事儿。
周可该忍的忍，忍不了的就拿话刺他。
积少成多，她难免生出些怨气，更想把工作做好，给他一计“耳光”。
两个人明里暗里较量着，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周可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钢琴课更是一推再推。
她对何渺的兴趣也因缺少接触的机会而直线下降。
好在要处理的文件已经所剩无几，赶在月尾，周可顺利收工，跟实习生们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律所。
李剑端着咖啡坐在一边，抖着二郎腿，跟裴纪航说：“裴总不用动手，这点事儿就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干，多锻炼锻炼。”
周可翻了个白眼。
裴纪航二十四，孙欣琪二十五，到底谁是年轻人啊？
她很费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一张嘴就惹人厌的。
“这点事儿算什么锻炼。”裴纪航语气挺平淡，“又不是手断了。”
李剑心头一堵，偏偏又不好发作，于是目光移向更远一些。
周可接触到熟悉的视线，不给他发作的机会，靠近裴纪航道：“岳律已经回来了，他订了餐厅，你有没有时间？”
“只有我？”
“当然……”
周可有点好笑，但很快意识到李剑仍然在场，顺着话头撒了谎，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了。”
她可不想跟李剑一起吃饭。
那是对她有限生命的严重浪费。
裴纪航一开始还有疑惑，见她朝李剑那个方向转了转眼珠子，瞬间了然，点点头：“好。”
周可松了口气，演戏演全套地说：“我等会儿把定位发给你。”
至于孙欣琪和徐佳胜，小群里问问就好。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直接下班回家休息。
“发什么定位啊，小周你直接开车把我们送过去不就好了。”李剑依然是那副欠揍的语气。
“谁们？”
周可脑子里的问题被另一个人问了出来。
“我刚好也有事情想跟岳行商量一下。”李剑说。
那道声音接着问：“商量什么？”
“我们律所的一些业务问题。”
“必须今晚吗？现在不能说？”
“现在说，万一时间太长，耽误你这边吃饭多不好啊。”
“没事的。”裴纪航贴心道，“我可以等。”
李剑早就对他毫无眼色的性格很有意见了，但又因为他甲方红人的身份，不能反击。
如今被再三的质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干脆转移话题，对着一边的周可命令道：“小周，你去把车开到楼下。”
裴纪航还想努力一把，周可却扯了下他的衣服，示意可以了。
“好，我先把材料送回去。”
“那边两个不是人吗！”李剑音量陡然升高，“叫他们送！”
周可蹙眉：“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李剑就是找软柿子撒气的，但没想到她的反击招数变这么直白了，一时间哽住。
“文件就放这儿我们明天再来拿可以吧？”她看向裴纪航。
他点头。
周可又跟孙欣琪他们说：“把自己的东西带好，今晚都一起。”
李剑：“一起去哪里？”
她没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也有一些事儿要跟岳 par 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他出差的这一周我们的效率如此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量究竟是哪一个？”
这话早已脱离了内涵的范畴。
李剑勃然大怒，火气到了嘴边，周可压根不给他机会，拎着包直接走了出去。裴纪航紧跟其后，剩下的两个实习生也是如此。
等李剑反应过来之后，追到电梯，几人又开始了日常的寒暄，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氛完全没有了。
周可重新扬起笑容，见他过来还客气地按住电梯，给他让了个空位，好像刚才的“威胁”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这可把李剑难受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也不进去，扭头进了另一间。
周可没事人儿一样，乐呵呵地跟裴纪航聊着天。
裴纪航这个人当朋友是真的不错，话不多也不少，有眼色。不管是工作场合还是私下里，他都知道分寸。
周可对朋友的衡量标准是，私下相处不尴尬。
裴纪航简直不要太符合。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了楼下门禁，她视线忽然在远处定住，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瞬间山雨欲来。
她丢下众人，径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