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应该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赞美吧?”
“当然,这就是赞美。”方修齐顿了顿,顺着她的玩笑道,“艺术家的赞美。”
周可笑笑:“很动听。”
这次方修齐没有继续接话,他的眼神停在她身上某处,微微蹙眉。
周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脖子。
那里被秋蚊子咬了,痒痒的,鼓起了个不小的包,如果没记错,她刚才还用指甲在上头盲掐了个十字。
被他这么看着,蚊子包又隐隐痒起来,周可克制不住地挠了下。
“你等我一下。”方修齐忽然起身,没头没脑地丢下这句就离开了天台。
说走就走,艺术家这是什么毛病啊。
周可心中感叹。
想走,但不敢得罪甲方。打工好难。
方修齐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个小罐子。
“这药膏涂上去会很管用。”他将手里的圆罐拧开,递给她,接着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举起,询问道,“这样可以看见吗?”
周可摇头:“太远了。”
方修齐往前倾。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好近。
他眉目疏朗,是那种清冷禁欲的长相,身上的香水也是禁欲款的木质调,松木,比裴纪航身上那种白苔更沉稳、也更冷一些。
哦,裴纪航,怎么又是他,她又不是只睡了这一个男人!
周可强制性地把那双狗狗眼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她挪开视线,揩出一小块药膏,对着那片小小的镜子,抹在脖子上。
方修齐垂眸,不受控制地停在她的脖颈处,那一大块粉红上还分布着指甲的挠痕,有些触目惊心。
她微微偏头,肩颈线线条拉扯着弯曲,光滑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某种光泽,连那些昂贵的绸缎都无法与之媲美。
他喉结不受控地滚动几下,喃喃道:“你的脖子——”
“蚊子咬的。”
“很漂亮。”
两人的声音撞到一起。
周可:“哈?”
什么艺术家的怪癖好,爱看十字蚊子包?
“你的脖子很漂亮。”方修齐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适合很多衣服。”
周可:......
哇,这就是艺术家的职业病吗?
方修齐正色道:“其实在飞机上我就注意到了你。”
“因为我的脖子?”
“算是吧。”
“......”
她心情有点复杂。
被夸了,但是局部。
方修齐镜片后的眼神无比真挚:“我当时很想邀请你来试试我们的新款。你的比例很好,如果不做律师也可以试试模特。”
周可笑起来:“又是设计师,又是模特。您真是把我转行之后该做的职业都考虑好了。”
他同样报以清浅的笑意:“如果你真要转行,请一定来我这里。”
“我可没学过模特步,也没那么高的气场。”
“我的眼光不会错的。”方修齐诚恳道,“你很适合。”
他的眼神一点点扫过她的脸,直白、细致,最后对上她的眼睛。
那里出现过很多东西,严肃、友善、专业......总之都是可以轻松辨认的情绪,但此刻,那双黝黑的眸子,却幽深不见底,像是蛰伏很久的混在羊群中狼,终于看到了该捕猎的时机,蠢蠢欲动。
“我听说有的设计师眼睛很毒,就算这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只要在眼前晃一圈,就能推测出她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
她声音很轻,漫不经心的,尾音略上扬,“不知道方老师看到感兴趣的人,是不是也会在脑子里把她剥光。”
方修齐眼睛一深。
身边的空气像被滚水烫过一样。
似乎默契作怪,两人不自觉地都靠得更近了。
时间被放得很慢,气息也混杂着有些粘连。一直到鼻尖若有似无的触碰时,周可忽然往后退了退。
方修齐如梦初醒。
周可翘着手指,迅速将药膏拧好还给他,礼貌道:“谢谢方老师。”
啊,好险。
撩人撩出习惯了。
忘记眼前这个帅哥是客户了。
“你可以叫我名字。”方修齐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不用了。”周可谢绝了他那句话,又接着拒绝他的绅士行为,“我去洗掉就好了。”
方修齐没有坚持。
他收拾起饭盒,说:“不知道这些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或者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提前说。”
“不用了。”周可顿了顿,“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么?”
她笑:“再拖下去,就该是我的失职了。你也不想自己的律师费打水漂吧,方老师。”
他微微蹙眉,又一次重复:“你叫我名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