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有罪(64)

能让我亲手沏茶的人可不多

谭嘉烁带了一个手指长的电筒,照亮脚下,小心地确保这光线不会通过窗户射到外面。她越过茶桌,来到放置屏风的客厅,心跳开始加速。电筒缓缓朝上移,在一整片黑暗中剥离出了衣帽架。那顶帽子不在衣帽架上。衣帽架的左侧仍是屏风,看来泰阳重新把它竖起来了,但还未修复,有一部分骨架之间的布料撕开一个大口,垂下来。

然后,谭嘉烁看见了自己摔在上面的那一部分地毯。如果她当时身体再往前两寸,就会直接撞到木地板上了,所以这地毯救了她,或者说和她一样成为了不幸的受害者。虽然那角落的花纹是暗紫红色,干涸的血迹还是很明显,其覆盖的面积也比她想象中要更广。如果泰阳真的要诬告她,那么这地毯就是对谭嘉烁最有利的证据。她蹲下来,歪着脑袋夹着手电筒,掏出美工刀,把染上她血液的地毯裁下来不规则的一小块,放进小密封袋里。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前门洞开的声音。下一秒钟,玄关处的灯亮起来了。有陌生人声音说,在哪个房。然后是泰阳的声音,就在一楼,往里走。

在客厅北侧,有一张写毛笔字用的宽大书画桌。她连忙跪下,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藏在书桌后,缩起身体。就在下一秒,客厅的灯也亮起来了。她看见自己腿部的影子稍微突出在书桌的阴影之外。她立刻把腿收得更紧,双手抱实膝盖,不允许身体有一丝松散的迹象。这导致大腿压迫到腹部,让她呼吸困难。

谭嘉烁曾考虑过拜托胡一曼来为她放哨,但因为不想索求太多而放弃。现在,她后悔了。

“就这张地毯?”陌生的声音说。“哪里脏了?”

“这个角落。”泰阳说。

“这是什么?是血吗?”

“你管它是什么,先卷起来吧,你们能清洗就清洗,实在修复不了的话再说。”

“不光脏了,还少掉了一块。”

“少掉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一道划痕,但其实是破了一个洞。你自己来看。”

谭嘉烁听见泰阳弯腰发出的疲乏呼气声。

“怎么破成这样了?”

“破口不是很大,能修补的。”

“行了,先弄走。我也有可能不要了,或者裁掉一部分。”

“好嘞。您让开一下。”

谭嘉烁低头。不仅是书桌一脚,她的臀部也压在地毯边缘。

“拉不动。”

“废话,当然拉不动了,那张大桌子压着呢。”

“行,先把桌子挪开。”

“手脚轻一点,千万别在地上拖,”泰阳说,“那是东非运过来的黑黄檀。”

两名工人走到书画桌两侧,一左一右,倒数三,二,一,把它抬起来。他们身体强壮,但也费了很大劲,把它往墙边挪,又在泰阳千万别擦到墙的抱怨下,往回挪了一寸,放下。

谭嘉烁能看见其中一名工人的背影,以及他弯下腰时,裤子口袋吊出两根指头的手套。她屏住了呼吸。在他们接近书画桌之前,她及时转移到墙角,把身体夹在一个半人高的小柜子和墙壁之间。如果这名工人转过身,或者对面的工人抬头,就会看见她。

“可以了,”泰阳说,“来收毯子。”

两名工人走出谭嘉烁的视线。在泰阳的指挥下,他们把毯子卷起来,运出屋子。泰阳用脚掌在谭嘉烁留下血迹的地方蹭了蹭,确认血没有从地毯透到木质地板上,有些不愉快地哼了一声。客厅的灯关上了;玄关的灯关上了;门关上了。几乎把自己憋得眼前发黑的谭嘉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站起来,拍拍后背上的灰。经历了险情,总算能确认今夜是绝对安全的了。虽然不和时宜,但一种近乎雀跃的心情在她心中升起。

谭嘉烁是来获取证据,而泰阳是来消除证据。她一度以为自己此行是多此一举,没想到泰阳竟也考虑到了染血地毯的问题。这让她庆幸自己的决定,同时也觉得泰阳更加可恨。这说明他对这类事情

有经验

她从书桌前走过,衣服角扫到书桌上的笔架,把一支毛笔带到了地上。她有些慌张,第一反应是把毛笔拾起来,放回原位。但在弯下腰之前,她想了想,站直,一脚把那支毛笔踩断成两截,又把它踢到了柜子下面。

第33章 中部——人生笔记

谭嘉烁等待心跳回复正常,然后走上二楼。二楼比一楼更黑,但她已经不害怕了。她从自己睡过的卧室,以及劳累了一夜的办公室门前径直走过,没有看一眼。走廊的尽头是泰阳的书房。她上前,握住球状门把手,无法转动。她用串上另一把较小的钥匙,插进匙孔,打开了。她想,泰阳应当是对谢静有相当的信任,才会把这串钥匙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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