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有罪(19)

“喔,你们认识啊,是开玩笑就好,我还以为真撞上人了呢。老板,这车还洗吗?”

“洗,”秦东说,“给我上个精洗,再做个防护。”

“走,陪我们哥俩喝一杯。”余三揽着傅宝云朝马路方向走。

一个打了两个月工的新手想拦住他们,但是老张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他扯了回去,说:“行了行了,都别围观了,该干活干活。”

“你们别这样,”傅宝云说,“我要报警了。”

“报什么警,我们这不是挺文明的吗。上次让你受惊了,这次来和你交个朋友——”

这时,余三感觉到有人从后方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揽着傅宝云的胳膊,然后一拽。他感觉自己像被猛然收线的风筝,整个人离地了一瞬;接下来小腿后方又被抡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背朝下重重摔倒在地。他抬头,看见一只眼睛依然血肿得厉害的傅长松,朝着他抡起了一只扳手。

余三抬起右手,没来得及叫出声。铁器重击人体的响声,甚至让习惯了重型机械噪音的洗车场伙计们扭过头来。余三头一歪,昏死过去。

“傅长松!”秦东骂着脏话,掏出那个拳头大小的砂袋,朝着对方挥舞。傅长松把扳手投出,正中秦东脑门。秦东身子一歪,傅长松冲上去,从后方伸出右胳膊,和左手配合,像两道铁栅栏一样锁紧了秦东的脖子。

“秦东,那天我拿着你的手机等了很久,”傅长松说,“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回去找。这两天,应该没有耽误什么重要的事吧?”

秦东喘不上气,抬手想抠开傅长松的胳膊,却只是徒劳地让自己缺氧得更快。

“我会放开你,你把自己的电话解锁让我看一眼,不要轻举妄动。只要做了这件事,我就放你们走。好。三,二,一。”

他松开了手。秦东往前一冲,倚靠着前方墙壁艰难地大口呼吸,还呕出了带血丝的唾液,像是从不慢跑的人刚刚被迫跑了一个半马。傅长松走到他旁边,把前天顺过来的手机递出去。

“快点。”

秦东拿过手机,解锁。

傅长松把手机夺回去,打开通讯录看了一会儿,默记了包括谭怀胜在内的几个号码,把手机递还给秦东。秦东正要拿回去时,傅长松突然收回手,说:“说老实话,你们今天来打扰我女儿,是谭怀胜出的主意吗?”

秦东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喉咙里嘶嘶的声音变得更明显了。他摇了摇头。

“是你们自作主张?”

秦东点点头。

“那今天这个好人我就不做了。”

傅长松右手紧握着手机,狠狠往离秦东面部只有一寸的墙壁上一拍,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然后撒手,让它直落在地上。

“滚。”

第10章 上部——贼窝里

秦东搀扶着余三逃走了。在经过老张身边的时候,老张对他们说:“两个小时之后可以来拿车。”

傅宝云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地看着她父亲。让她心脏止不住猛跳的,倒不是刚才的险境,而是亲眼目睹了父亲是以多么老练、干脆的手法,让他人的血溅洒在了墙壁和车行道上。根据判决,父亲杀过人;她不由得联想到,二十年前,他是否也是以同样的自信和速度,结束了两个人的生命,就像老练的木工,无需尺规就砍下了恰到好处的一块木料?

傅长松看了一眼女儿,避开她的眼神。随后,他对老张说:“老板,你这有地方洗手吗?”

“哎,有有,这边。”

傅长松顺着老张指示走到洗车场侧面,走道旁边有一截伸出地面的水龙头,旁边塑料盒子里搁了一块脏兮兮的肥皂。他蹲下去,洗完手站起来,发现老张就站在他身边,还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接过毛巾,在擦手的间隙,老张嘴巴半张地盯着他,露出好奇的眼神。

“他们刚才叫你……傅长松?你该不会是鹞子街的长松哥吧?”

“别这样叫我。我们见过?”

“真的是你啊,长松哥!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以前是鹞子街汽修厂三班的,帮你换过发动机,吃过你母亲熏的腊肉呢。真是奇遇啊,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服刑期满。”

“喔,对对对,是谁当年和我说你被判了无期,害得我记糊涂了。这么多年,真是太辛苦了。你刚才那几下子,身手不减当年风采啊。对了,在我们这打工的小傅,和您是……”

“她是我女儿。”

“噢……!我还不知道你有一个千金,这太巧了。”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眼睁睁看着两个男的把你的女员工带走?”

老张支支吾吾。傅长松把毛巾拍到对方肩上挂着,说:“算了,我不为难你了。今天我女儿要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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