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有罪(124)

卓丽叹口气,摇头,突然又说:“但我不能保证他们俩不认识啊。”

“第二,你说过我妈妈和赵先生互相认识。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他们有多熟悉?”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就是通过谭怀胜这层关系认识的吧,毕竟是他老婆。”

谭嘉烁呼出一口长气。这两个答案,第一个比第二个更重要。她的母亲不认识傅长松,或者保守地说,没有任何实质关系,这不仅更符合她的推断,也让她感受到一丝情感上的平静。如果他俩有深入关系,那么会是一个极大的变数,可能完全推翻谭嘉烁的想法。今天,她已经摄入了足够的信息,脑子的承受力接近极限。是时候给自己留下呼吸空间了。她需要独处,在笔记本上记下今天所说的一切。

“卓阿姨,我想问的就这些。真的很谢谢你。”

“别谢了,我上次不应该扯谎,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上心。我也希望英涛能瞑目啊,以后有什么还想和我聊的,就开口,聊聊别的也行,我一个人心里苦也没法说。”

“一定。不用送我了。”

谭嘉烁没法给出承诺。她转身离开。

走到大门口,她突然察觉到,忽略了一件事。上次来的时候,卓丽对朱琪芬的情况,撒了非常完整的谎,而这些谎言,在谭嘉烁大脑中造成了一个盲点。她赶紧回到屋中,几乎撞上正要走出来的卓丽。

“卓阿姨,还有件事。”

她拿出了那张照片。如今已确定是钟雁的女人,抱着幼时的她。

“我问问,这个小孩是小时候的我,这个大人,你看看——”

“我认识,是你妈妈。”

“我……我妈妈?”

“对啊。”

“确定没认错?”

“当然没咯,我也和她聊过几句。”

“她就是朱琪芬?”

“我没问过她叫什么,就直接称呼她谭太太。”

“那你见过和赵先生一起遇害的朱琪芬的照片吗?”

“我没见过。这就是谭太太,和你爸谭怀胜住一起的呀,怎么了?”

第63章 下部——傅宝云的厌倦

刘阿姨把一盆泡过猪内脏的血水泼进路边水沟,抬头,看见傅宝云站在面前,就说,宝云来了啊,唉,你手怎么了。傅宝云说,切菜时不小心,今天早上刚到医院换过药,快好了,我能进去坐坐吗。刘阿姨说,快进来。她左手拎着盆子,转身进屋,臭水珠从盆子边缘滴落,紧随她的脚步。傅宝云跨过在下水口蔓延的血色气泡,跟上去。

刘阿姨独居的小屋,傅宝云来过好几次,屋里采光很差,且只要屋外是白天,刘阿姨绝不开灯。客厅已用做杂物间,墙角堆砌着压平叠好的硬纸板,还有塞满饮料罐的蛇皮袋。傅宝云也曾每天打烊后收集客人用过的饮料罐,但后来生意好了一些,傅长松劝她,别拣了,不值几个钱,又重又占地方,刘阿姨会拣的。现在,她想,说不定蛇皮袋的最底侧,还有她和父亲收工时,怀着愉悦心情亲自踩扁的罐子。

刘阿姨的卧室紧邻客厅,房间中央有圆餐桌,就像所有在人生中默默陪伴的家具,无论怎么用力擦洗,桌面仿佛总是覆盖着一层光亮的油渍。刘阿姨把静置在床头柜上的浅蓝色小电扇取下来,说,天热了,不吹吹风不行,然后把它搁在餐桌旁边的小凳上,拨动开关,不知藏在哪儿的电源接口发出呲呲电流声,扇叶艰难地旋转起来,像要吐出肠胃里积压了一整宿的机械噪音。刘阿姨说,是不是太近了,你的手不该吹风吧。傅宝云说,没事,挺好的。刘阿姨坐下。傅宝云说,刘阿姨,你真不知道我的手为什么有伤?刘阿姨说,不是你刚刚告诉我的吗,切菜时刀没拿稳。傅宝云说,可是你现在说的话,哪句我都不敢信。然后她右手抬起,平放在桌面上,掌底压着一把匕首。这是她亲手打磨过的,因为没法双手按实刀刃,花了她很长时间,才使它发出冰冷刺目的光。她自己也不喜欢这光芒,就盯着刘阿姨充满疑惑的眼睛。

“宝云,你这是做什么?小心一点。”

“刘阿姨,你别站起来,就这么坐着听我说话,这把刀很好使,我怕伤着你。我妈住院的时候,有人趁我不在,送了一件东西到她病房里,是一个装了几张相片的信封,相片拍的是我爸,和另外一个女人。是你干的吧?”

“宝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照片未必是你拍的,但信封是你送过去的。我爸不可能对外人说过我妈在哪个病房,甚至连谈到这些都让他觉得羞耻。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除了你。现在回想起来,从我们做夜宵开始,不管你的生意有多冷清,你一直都留在我和我爸旁边,甚至有赵敬义手下去欺负你,你都不走,真正为了讨生活街头摆摊的人都是跟着客流走的,不可能这么固执,非要赖在一个根本不挣钱的地方。后来赵敬义派人来抓我,你又恰好救了我。其实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那两个人敢在居民区绑架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老太太喊了几句就逃跑。不过那时我没细想。也就是那一次,你顺理成章地把我带到你家来避难。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不停地问我妈是什么情况,在哪家医院,几号房,你也想去探病。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那时真的很信任你,什么都说了,我还和我妈说过你人有多好。到了我妈去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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