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好了公主,到时候任务结束,不管是执行者张牧川,还是总负责人不良帅,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良帅大约是想到了自己以后升官发财,迎娶富家小姐的美好日子,所以毫不吝惜称赞之词,信件大半内容都是夸奖。
剩下一小半则是催促张牧川快些把造销做了,依照规定六月三十日之前若没有完成,朝廷便不再接收,还要对延误者进行处罚。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张牧川这边做好了造销,不良帅那边还要审核,然后再递交给益州府衙,益州府衙审阅无误,这才汇总往上传递,交与长安三省六部。
时间紧张,过程繁琐,容不得拖延,若是迟了,不仅张牧川这一趟的开支不能报销,连带着不良帅那边垫付的相应费用也打了水漂。
张牧川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在心里回了句知道,然后收起纸条,随手抛飞信鸽,转身回到酒肆,继续与杜依艺等人吃喝。
只是他记挂着造销,又想到黑马老黄背上那已经干瘪的褡裢,吃喝得并不畅快,时不时地叹息几声。
李姓胡商见张牧川回来之后满脸愁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牧川兄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不妨与我说说,都是朋友嘛,就该互相帮衬。”
张牧川欲言又止,只端起酒爵,闷闷地饮了一口。
李姓胡商很自觉地给张牧川又添满一爵,眨了眨眼睛,“兄弟可是缺钱了?”
这一句正中张牧川的心口,他点点头,“没错……我缺的还不是小钱,而是很大一笔数额,你要借我吗?”
天下最伤情谊的,便是开口借钱。
李姓胡商却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了,“穷家富路,牧川兄弟携美眷出游,一路开销更是繁多,缺钱是正常的……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钱多,但有个规矩,与人相处,只做买卖,不借银钱。牧川兄弟想要再多银钱都行,但你得拿身上的一件东西来换!”
张牧川愣了愣,没想到这李姓胡商居然也看出来高阳是女儿身,他也没心情解释,只是心里想着你不愿意借就明说,我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李姓胡商像是洞穿了张牧川的心思,索性把话挑明,“我听说昨日都督府给你送了一张符牒,方便你在戎州之内查案缉凶,可有此事?”
“是有这事……但案子已经破了啊,用不着那符牒了。”
“你没用处,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用处,正所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说反了吧?”
“你懂我意思就行,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点……无论你要多少银钱,我都如数拨付,但你得把那张符牒交给我,左右你将要离开戎州,也用不上了,不如让我拿去照顾一下自家生意。”
张牧川立时恍然,原来李姓胡商打的是这主意。
为了不落人口实,都督府给张牧川的符牒级别很高,戎州境内五县二十五乡的税卡、码头等处皆可自由通行,货物无需过所,来往更不必交税,若有麻烦,还可让署吏帮忙解决。
李姓胡商眼光毒辣,消息灵通,昨日听说了张牧川有这符牒之后,当即有了决断,在张牧川再次前往碧青坊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举发,为的就是拉近关系,方便讨要这张符牒。
否则,即便他对碧青坊东家的妻子再如何念念不忘,也不会冒险沾染是非。
张牧川本想一口回绝,毕竟把符牒借与他人使用,是要被砍头的,但他转念一想,都督府市令是周卫国,他们此次合作尚算愉快,对方应该不会在符牒上面为难自己。
虽然缅伯高那边确实还有银钱,但到了长安之后,他要调查当年那件案子,需得不少银钱铺路。再加上这一路上还要让高阳吃好玩好,又不可能让缅伯高帮高阳付账,一切只能自己垫支。倘若因为没钱,使得高阳玩得不开心,办砸了这趟差事,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反正都是死,不如多捞点银钱,给喜妹送回去,也算是一种弥补。
李姓胡商察觉出张牧川内心已经动摇,趁热打铁补充了一句,“这样吧,此事你确实要担很大的风险,不论你报出多大的数额,我再加个五百贯!”
张牧川知道对方必然会利用符牒把这多加的银钱也赚回去,但实在没法拒绝,在心中迅速算了算自己这一路可能的开销,以及到了长安后走动关系需要的银钱,张嘴说了个数,“九百七十二贯!”
李姓胡商闻言呆了呆,这数字有零有整,显然是个预算,竟没往上添些,自己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实在的人,干脆地回了句,“成交!”
张牧川瞧着李姓胡商这般痛快,当即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符牒的价值,也低估了自己脑袋的价值,心中一阵后悔,支支吾吾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