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弯腰,作势从地上又要捡石头,垂着长长口涎的恶犬们这才望风而逃。
方念终于松了口气,说着“好险好险”,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在她一旁的贺南霄,笑着摇摇头,是笑她善良单纯,也笑她太过多余的担忧。看那人的身手,几只狗显然不在话下。
汽车后视镜里,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方念一眼不错地看着,看他脱下自己的西服,将地上那只受伤的小狗包裹起来,这才离了视线,会心地笑了。
……
两人在护士的帮助下,顺利地找到了那位专科医生的诊室。他们到的早,不仅诊室门口没什么人,连医生也还没到岗。
方念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字条,看了一眼。
“严知行。严大夫。”她默念一遍,将字条又放回手包。
贺南霄低头看她,心里忽然不是滋味。这病若无法医治,该多辜负她的辛苦奔走。可若是治好了呢?生离死别便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最为现实的问题。
在这两种可能性之间,他竟然有些难以抉择了。
方念见他脸色不好,便轻轻拉住他的手,安慰地说:“别怕,今日顶多就是做个检查,很快的。”
她像哄孩子那样,柔声地哄他,使得贺南霄心中那杠天平向一边稍稍有了倾斜。他点点头,对着方念笑了一下。
长长的走廊上,有人往他们这边走来。方念松开贺南霄的手,逆着光在期待中分辨来人的身份。
人慢慢地走近,按身型轮廓,方念认出了他。她略偏了偏头,小声地对身旁的贺南霄说:“是救狗那位,难不成抱狗来治伤了?”
贺南霄的眼神始终落在那人身上。步子不慌不忙,有异于普通人的协调性和坚定感,加之先前用石头击狗的动作,贺南霄判断,此人不是参过军便是习过武。
然而,他的猜测中似乎没有包含从医这一类项,而有些事偏偏就是那么令人意外。
“是来看病的?” 严知行抽出抱狗的一只手,看了看腕上的瑞士表,“呵,头一天上班,我还以为我迟到了。”
前一句话是对站在门口等候的方念和贺南霄说的,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见到医生而高兴的方念,二话不说,一并将他的两句话都回应了,“是的,严大夫,我们是来看病的。来得早了些,并不是您迟到了。”尤其想到这位医生方才在医院门口的善心之举,方念很乐意回答他的所有问题。
严知行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念,并略过她身旁的大男人,而说道:“帮我抱一下狗,我好开一下门。”
方念愣了一下,而后想要上前,却被贺南霄拉住了。
“我来。”贺南霄说着,便走到严知行的面前去,伸开手。
严知行这才无法忽视地看了他一眼。仅一眼,他便收回了眼神,仍是一手抱狗的姿势,一手在西服兜里摸到了钥匙。
“不敢劳烦了,怕弄脏将军的军服,我还是自己来吧。”他一面说着,一面便将诊室的门给打开了。
严知行抱着狗进去,方念紧随其后拉着贺南霄。
“严大夫,我们是龚院长介绍来的,不知他和您说过没有?”方念先亮出这张关系牌,想着接下来他才能尽心给贺南霄诊病。
严知行并不理会,而是自顾自地在察看那只小狗的伤势。
方念以为他没听到,便上前两步,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严知行蹙着眉,抬起头来,将她看着,“若是看病的话,麻烦去门口排一下队。等我处理完手上的病人,自然会喊你。”
“不是,严大夫,我们第一个来的,您哪来的其他病人?”方念发急,想要戳穿他的谎话。
谁知,严知行指了指办公桌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说道:“是它先看到我的,所以,你们只能算是第二位。”
方念看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小狗,又看了看自己,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咬了咬唇,想要和他理论,站在她身后的贺南霄伸手将她拉住了。
“算了,再等一等,不碍事。”贺南霄语气平和地劝她。
“可是他……”
目中无人、不讲道理……方念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严知行笑了笑,对她说道:“今日,倒是可以为小姐破个例。谁让我欠您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情呢?”
这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话使方念费解得摸不着头脑,当她再次看向严知行时,发现他已经戴上了那晚在南笙戏楼戴过的金丝边眼镜。
方念不由得张大了嘴:“噢——原来是你啊!”桂系的公子。
严知行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保密,包括对你身后那位。”